現在的餘連,覺得自己睡得很安詳。
是的,這是在塞得戰役結束之後,自己帶領最後的精銳艦隊,踏上了這場長征的十個月之後,睡得最踏實最安詳的一次。
不過,或許是自己距離九環的真理之側又進了一大步,明明身體正處於深度休眠狀態,明明連大腦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但自己卻精神飽滿,思維清晰。這確實是自己兩輩子都從未有過的新鮮體驗。
他覺得這興許是靈力神魂的一種具現。在和皇帝的那場大戰之中,他可是和複數位的“皇帝們”大戰過。
那位陛下雖然已經隕落,但也不能都歸咎於戰之過。至於自己的話,可還是真的對伊萊瑟爾陛下精神分裂的水平相當敬佩的。
餘連覺得,如果自己能夠體會,感知和適應這種感覺,等到了徹底掌控的時候,也就能擁有神魂分身的絕妙技巧了。
當然了,在這一刻,他首先要體會的,還是作用在自己的意識深處,那一陣熟悉的生命低語。它們是一種來自於新型生命本源的韻律感,宛若月空之下的潮汐般悄然漫過了自己的心神。
餘連知道,這種感觸當然並非是來自任何儀器或超凡的靈性感知,而是憑借那半個主宰的微妙權限使然。
他的感知越過了物理的阻隔,觸碰到了遙遠虛空中那片正在彙集的生命脈動。
它們冰冷,有序,卻又帶著一種野性而昂揚的進化張力。它們和整個宇宙的文明形態格格不入,但卻又莫名地成為了這星空樂章的一個有趣而和諧的變奏。
是蟲群。
餘連不得不承認,自己對蟲群的天然惡感已經越來越少了。而且一旦習慣了這個設定,甚至覺得那些小彆致還挺東西的。
這一定不是“蟲群主宰權限”的影響。作為一個八環大圓滿的準神,他的情緒是可以剝離生物概念的信息影響的。
之所以能如此平靜,大約是真的接受蟲群和夏莉的未來了吧。
餘連的意識穿過了星海,分明地捕捉到了行走在星係邊緣引力陰影區的蟲群艦隊。
那是夏莉的利維坦母巢,現在已經膨脹到了一般泰坦艦的一倍半的大小。周圍簇擁著十餘條更加小號的巢艦,像是簇擁著蜂王的工蜂似的。
這支仿佛蜂群結構的艦隊,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滑過星係邊緣的引力陰影區。
它們的生物質外殼完美吸納著星光與輻射,艦隊運行的模式更迭了傳統物理探測的認知。
縱使近在同一個星係的龐大帝國艦隊,也對這一切渾然未覺。
通過蟲群個體的視野,餘連分明也“觀看”到了正從星係的穩定航道中穿過的龐大的帝國艦隊。浩浩蕩蕩,威武雄壯,氣魄逼人,仿佛一堵正在前進的鋼鐵城垣。
那是拜瑞恩公爵所率領的艦隊主力,這也是銀河帝國在本國國境內最龐大的一股戰略重兵集團了。
他們隻是正常地向帝都方向航行著,絲毫都沒有警備狀態。
蟲巢艦隻則調整自身的生命波動,將其降至近乎於聖體休眠的臨界值之下。巨大的生物腺體以極低功率地脈動,利用恒星風與背景輻射的掩護著本身的滑行。它們甚至還在巧妙利用星體之間的引力糾纏,以及空間之中無事不存在的太空輻射,將自己的蹤跡完美地稀釋在其中。
從雷達上,帝國士兵或許隻能看到了一片稀疏的小行星帶或無害的宇宙塵埃及離子團吧。而專業的軍官和領航員們,則緊盯著常規的躍遷波動,高能反應,亦或是神秘學概念上的靈能陣列信號,卻對這片古老天幕下悄然交錯的過客們渾然未覺。
這是另一維度上的生命之潮。等到帝國軍真的要學會尊重這個事實的時候,怕是得好多年以後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更為清晰的特定意識漣漪,順著那隱秘的權限鏈接,輕輕向餘連的靈覺發來了問候。
“我雖然沒有和你正式告彆,你也不用老是糾纏不休嘛。這樣一點都不體麵,真的。”
夏莉的意識傳遞過來,沒有畫麵,卻餘連卻分明得看到了一個氣鼓鼓的中二少女的模樣。
“你已經穿過秘銀關了?我倒是沒有想過,你居然會冒著被拜瑞恩公爵艦隊發現的危險,走這條路。”餘連道。
“全帝國所有的艦隊都像是吵鬨的馬蜂似的,向著天域湧,我總是會和他們相遇的。那不如選擇最好走的路。”夏莉傲然道:“好叫你知道,這場大戰之後,我終於替人類時期的我和父親完成了最終複仇,心緒衡平,境界打開,天人合一,力量又上漲了,對利維坦之心的領悟,對蟲群掌控就又上了一層樓。”
“所以?”
“我現在潛行的手段就又上了一個數量級啦!以後我想躲,就算是泰坦上坐鎮一個半神級的領航員,也彆想那麼容易發現蹤跡!甚至我的孢子炮彈糊到艦橋上,也休想定位我。”
這是什麼特彆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所以,你現在可以去偷襲一下拜瑞恩公爵的旗艦?反正也定位不了你。大可以糊上一百發孢子炮彈之後再安然撤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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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會這麼做!”夏莉大聲回應。
餘連發出了嗤之以鼻的冷笑聲。
可是,這一次的主宰小姐,卻絲毫沒有受到挑釁:“哼,激將法?我偏偏不上當?”
“我隻是提個讓宇宙更熱鬨的小意見,何談激將呢。”餘連頓時覺得夏莉還是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