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健康的人手不夠了,趙征親自上。
有人失去脈搏了,趙征傳授了自己也不太熟練的胸部按壓法,至少讓人留下一眼,或再看一眼世間。
但他,不是一個神人。
太子的藥材,終究是沒有再送來。
石膏,最後也用光了。
“挖地窖!”
“給本官往深裡挖!”
“將水放到了地窖裡一晚上,第二天也是冰涼的!”
他搜刮了自己腦袋裡,所有能想到的辦法。
但兩萬修繕濁河堤壩的兵員,一萬當地百姓,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還剩下的健全的人,也隻剩下了不到三千。
瘟疫,讓趙征治下的人,十去其九。
這副傀儡的身體雖然健康,也扛不住一直待在滿是病菌的營帳中。
趙征也開始咳嗽了。
但他還能動,就不會停下。
“各位,咳咳,我教給大家一首歌吧!”
“這首歌,叫做保衛濁河!”
風在吼,馬在叫,濁河在咆哮!
嘹亮的歌聲,飄揚在隔離營帳的上空。
歌聲,混合著濃煙。
這些煙,是昔日的同僚,是昔日的鄉親,是他們住過的營帳。
人去無痕。
“趙大人,這是還剩下的一點藥,您喝了吧。”
營帳中的太醫,為趙征遞上了一碗藥。
這碗藥湯很清,沒有苦味,是大青根的專屬氣味。
“不用了,端去給千戶許七安喝,本官身體好,他們家就這一根獨苗。”
“是!”
這些個太醫早就知道了趙征的脾氣,端來藥湯,也是想要試一試。
“不!我不喝!端去給趙大人喝!”
另外一個營帳,太醫端去了藥,也被許七安給拒絕了。
趙征聽到動靜,趕緊戴上用熱水煮過的麵巾,趕了過去。
“本官命令你,喝掉他!”
“難道你要本官來喂!”
趙征做勢,接過太醫手裡的藥湯,千戶許七安趕緊撐起身子。
“我喝還不成嗎趙大人!”
“要是回去被我娘知道,她非打死我不可。”
許七安趕緊喝了藥湯。
“不錯,你們娘,你們爹,你們家人,都還在家裡等著你們呢,都得給我挺住了!”
“你們連北元都打敗了,小小的瘟疫算什麼。”
“看不見摸不著的,瘟疫就是小人!”
“對!小人!”
營帳裡,終於又出現了笑聲。
啪啦!
然後,下一刻笑聲就停止了。
趙征趕緊回頭,隻見到許七安重重的又摔回了床榻上。
“許七安!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趙哬!趙大人,末將沒事,末將隻是一時手軟!”
“趙大人,您是太子太傅,一定有很多學問,你說人怎麼才算死呢。”
許七安被趙征抱在懷裡,臉色超乎以往的紅潤,磕磕巴巴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被忘記!被忘記了,就是死了!”
“但你可要挺住了,你還沒有穿著千戶的盔甲,回你家裡顯擺呢,你不是最想乾這件事嗎!”
“是哬哬......末將還沒有娶婆娘呢。”
“趙大人不愧是太傅,不被忘記,就是......活著,末將也能長生不老捏.....”
“許七安,你不能睡!!!”
但許七安的雙手已經垂下,太醫也隻能在一旁搖頭抹淚。
“啊!!!”
“去你媽的瘟疫!!!”
......
開明八年夏,六月。
瘟疫結束了。
日月王朝災病史記,此次濁河瘟疫,由開明七年濁河水患引起,共計病亡三萬餘兵員及百姓。
趙征這第七副傀儡挺了過來,但留下了氣喘的後遺症。
“趙大人,陛下準您回京了。”
吳風再次跟在了趙征的身邊,而不用再相隔十丈,靠喊。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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