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老頭的嘴唇哆嗦著,聲音壓得極低,像沙礫在喉嚨裡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氣和重量。
“幫我…處理它!把它…變成能入口、能消化、能起效的東西!剔掉那該死的毒!留住它該有的勁!”
他的目光死死鎖住林意,渾濁的眼珠裡是孤注一擲的瘋狂和一種沉埋多年的渴望:“你要的刀…最好的!你要的藥…最好的!你要的一切!隻要我有的,都歸你!現在!立刻!就在這裡!”
他另一隻手指向工作台,“用我的家夥!”
老頭的話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讓旁邊的鐵顎暴怒。
他猛地調轉槍口,指向老頭和林意:“老棺材瓤子!你他媽找死!這東西是老子的!輪得到你發話?!”
周圍的空氣瞬間繃緊,鐵顎的手下也紛紛亮出武器,指向老頭和林意。
人群退得更遠,隻剩下壓抑的抽氣聲。
林意甚至沒有看鐵顎的槍口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老頭那張因激動和緊張而扭曲的臉上,又掃了一眼工作台上那些擦拭得鋥亮、擺放得一絲不苟的工具——銼刀、刻刀、小錘、鉗子……
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冰冷的微光。
原始、簡陋,卻帶著一種經年累月磨礪出的純粹質感。
在這汙濁、混亂、殺機四伏的地下洞穴,麵對一條蘊含著覺醒契機卻沾之即死的恐怖怪蛇,老頭的要求無異於天方夜譚。
沒有無菌環境,沒有精密儀器,沒有中和藥劑,甚至連一把像樣的廚刀都沒有。
但林意隻是微微吸了一口混合著恐懼、汗臭和蛇腥的汙濁空氣,然後,平靜地對著老頭點了一下頭。
“好。”
“不過我有個疑問!”
林意目光中帶著疑惑的看著這個老頭:“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可以處理這條蛇?你似乎對我很信任?”
“但我可以肯定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老頭目光堅定的盯著林意:“直覺!直覺告訴我,你可以!”
林意感受著那目光也沒有再問什麼。
老頭眼中爆發出近乎狂喜的光芒,猛地鬆開林意的手腕,幾乎是粗暴地將工作台上的零件掃開,騰出一塊地方,同時朝著鐵顎的方向嘶吼:“鐵顎!你他媽動一下試試!那蛇毒沾身即爛!沒有他,你碰到的就是一堆爛肉和毒水!屁用沒有!”
鐵顎的動作猛地一滯,槍口雖然還指著這邊,但眼神裡的暴戾被一絲驚疑和貪婪的權衡取代。
蛇毒…爛肉…屁用沒有?
這老東西的話像根刺,紮進了他蠻橫的腦子裡。
林意沒有理會這短暫的對峙。他徑直走向那台敞開的、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冰箱。
每一步踏在泥濘的地麵上,都沉穩異常。
無形的精神力早已編織成一張細密的大網,將冰箱內部完全籠罩。
千首蛇細微的蠕動,毒腺的搏動,血液在冰冷軀體內的緩流,肌肉纖維的紋理走向…
一切細節,纖毫畢現,如同三維圖譜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意識深處。
他停在冰箱前,距離那滴落著腐蝕涎液的蛇口不過一臂之遙。
腥腐的氣息撲麵而來,足以讓普通人窒息暈厥。
林意隻是微微蹙了下眉,眼神卻銳利如寒潭深水。
他緩緩抬起右手,沒有去碰工作台上任何一件金屬工具。
一絲微弱卻凝聚到極致的氣息,無聲地在他指尖彙聚。
銳氣!
一道無形的、肉眼無法捕捉的、卻比任何神兵利刃更加精準致命的刀鋒!
看到這條蛇的時候,林意腦海中閃過一個老人的身影。
那個老人曾經教過他一道菜——菊花水蛇羹。
其中,處理蛇的技法,尤為曆曆在目。
斷頭,開膛,剝皮,段切,片切法,絲切……
指尖的無形銳氣微微顫動,發出隻有林意自己能感知到的、極其細微的嗡鳴。
這嗡鳴,是前世刀工技藝與今生磅礴精神力完美共振的絕響!
他動了。
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如拈花,又如執筆,對著冰箱內那龐大、猙獰的蛇軀,淩空虛劃。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得如同裂帛的聲響。
沒有實體接觸,但冰箱內壁靠近蛇頸下方的一塊暗沉鱗片,連同下方一小片堅韌的蛇皮,竟如同被最鋒利的激光劃過,整齊無比地分離、翻卷開來!
切口光滑如鏡,甚至沒有一滴多餘的血液滲出!
切口下方,暴露出來的不是鮮紅的肌肉,而是一團極其複雜、糾結的暗紫色網狀組織。
那組織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表麵覆蓋著一層粘稠的、閃爍著幽綠熒光的膠質——正是千首蛇的毒腺核心!
整個“鼴鼠穴”落針可聞。
連鐵顎都忘記了咆哮,他那透過防毒麵具的眼睛瞪得滾圓,難以置信地看著這超出常理的一幕。
徒手…隔空…切開了那連撬棍都難以破壞的蛇鱗?
老頭的呼吸更是急促起來,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暴露出來的毒腺核心,拳頭攥得指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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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意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指尖的無形銳氣形態微變,變得更加纖細、凝聚,如同最精微的手術刀探針。
嗡…嗡…嗡…
細微的嗡鳴持續不斷。
林意的手指在虛空中做出極其複雜、快速卻又精準到毫巔的挑、撥、勾、剔的動作。
每一次指尖的顫動,都伴隨著一道無形銳氣精準地刺入那團搏動的暗紫色組織內部。
時間仿佛被拉長。洞穴裡隻剩下那詭異的嗡鳴聲,以及眾人粗重的、壓抑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