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這原本鐘靈毓秀的福地,卻被一層不祥的氣息所籠罩。
正如老族長所說,橋山主峰及其周邊區域,被濃鬱的五彩雲霞籠罩。
那雲霞的色彩並不明麗,反而顯得黯淡、渾濁,更深處確實透出一抹令人心悸的、仿佛乾涸血跡般的晦暗血色。
這彩霞並非靜止,而是在緩慢地、如同呼吸般湧動,每一次湧動,都伴隨著對周圍天地靈能乃至生靈精氣的一次掠奪性抽取。
山間時有低沉的轟鳴傳來,不似尋常雷聲,更像某種龐大生物痛苦而壓抑的喘息與咆哮。
混合著能量激蕩的巨響,震得人心頭發悶。
一股混合著神聖、暴戾、痛苦、衰敗的複雜氣息,如同潮汐般從山中不斷擴散開來。
書千藝注意到,橋山的風水氣機已經變得極其紊亂。
風水是存在的,或許它還有另一個名字,能量磁場。
那原本和諧運轉的“萬龍朝宗”格局,此刻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扭曲、阻塞了。
地脈之氣變得狂躁不安,不再是滋養萬物,反而在那種異力的引導下,加入了掠奪生機的行列。
神聖與邪異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交織、衝突,形成了一種可怕的平衡,而這種平衡正建立在瘋狂汲取周邊一切能量和生機的基礎之上。
他嘗試將精神力稍稍延伸過去,立刻感到一股冰冷、貪婪的意誌順著精神力試圖反噬過來,嚇得他立刻切斷聯係,額頭滲出細密冷汗。
“果然可怕……這絕非尋常星獸或畸變體所能為。”書千藝麵色凝重無比,“像是某種至高無上的存在被汙染、墮落後引發的天地反噬……”
他想到了老族長提到的“黃帝禦龍升天之所”,想到了那片蘊含神聖力量的龍鱗。
如果這裡真是那樣一位傳說級存在的陵寢或飛升地,那麼守護於此的“真龍”或其殘留力量,一旦發生異變,的確能造成如此規模的災難。
而那個“預言”中的“天外之客”……
書千藝摸了摸懷中的龍鱗,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暖意,似乎在與遠方的山巒產生著某種共鳴。
是契機,還是更大的危機?
望著那被詭異雲霞籠罩、不斷發出痛苦龍吟的聖山,感受著腳下大地傳來的微弱震顫和生機流逝,書千藝知道,答案必須進入橋山,甚至接近那核心區域才能找到。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眼神重新變得堅定銳利。
聯邦探索者的勇氣和對未知奧秘的渴望壓倒了對危險的忌憚。
——
書千藝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橋山的莽莽林野之中不久,桑梓村宗族祠堂那沉重的大門便被緩緩合上。
祠堂內,光線晦暗,香燭燃燒產生的青煙繚繞,將數十張或蒼老或隱含精芒的麵孔映照得明暗不定。
先前那沉重壓抑的氣氛悄然一變,雖然依舊嚴肅,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和……狂熱。
那名最先開口質疑的“年輕”老者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不再有之前的憂慮,反而帶著一種冰冷的計算意味:“族長,這個外鄉人似乎格外‘單純’?竟真的一絲懷疑都無,就這麼直直地撞向橋山去了。”
老族長——桑梓村的族長桑禹,此刻臉上哪還有半分之前的慈祥與凝重。
他嘴角噙著一絲莫測的笑意,手中的虯龍木杖輕輕點地,發出叩擊人心的輕響。
“不是單純,是自信,也是對未知奧秘的貪婪。”
桑禹的聲音平穩而冷靜,“這些‘天外之客’,尤其是能獨自跨越星海來到我們這裡的,哪一個不是身負絕藝、心高氣傲之輩?”
“他們篤信自己的判斷力和實力,對我們這等‘原始’族群的所謂‘預言’,既有好奇,心底深處或許還有一絲居高臨下的‘成全’心態。”
“我們給出的信息半真半假,恰好擊中了他最感興趣的‘黃帝’與‘真龍’之秘,由不得他不上鉤。”
那位聲音中性的“老者”嗤笑一聲,抬手在耳後輕輕一揭,竟撕下一層極薄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約莫三十歲左右、麵容略顯陰柔的男子的臉。
他是鄰村黑水村的祭司,黑曜。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天命之子,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天命之子。”
“每個人來到這裡的人都以為自己是天命之子,嚷嚷著什麼穿越。滑天下之大稽!”
“五年了,我們成功引導或‘獻祭’了九十三批外來者,這個書千藝是第三千九百六十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