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源從未感覺自己有那麼緊張的一天。
在“群魔亂舞”的街道上,行人熙攘,各色皮膚的人擦肩而過,而他卻像一尊石像般僵在原地,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
十分鐘前,他隻不過低頭看了眼手環,再抬頭時,牽著的小手就不見了。
“丫頭?”他試著喊了一聲,聲音在嘈雜的街道上微弱得可憐。
沒有回應。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想韓千澤帶他們來到這片大陸時說過的話——“這小家夥有迷霧基因,不要讓他離開你的視線,不然你找不到的,難以被常規手段追蹤。”
現在,劉源切身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他迅速打開師傅特製的定位程序——那個代表小女孩位置的小紅點,在屏幕上閃爍了兩下,就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吞噬了一樣,徹底消失了。
“該死!”他低聲咒罵,拳頭不自覺握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自從韓千澤那個老家夥以“研究稀有基因”為名帶他們來到這裡,那個丫頭身上的定位就時斷時續。
但往常最多消失幾分鐘,而這次,已經整整十五分鐘了。
劉源在人群中穿梭,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個角落。
糖果店前擠滿了孩子,沒有。
街角藝人周圍圍觀的觀眾裡,也沒有那個連衣裙的小小身影。
“我就不該答應帶她出來玩。”他懊惱地想。
韓千澤的實驗室像座監獄,看著小丫頭整日對著窗外發呆,他才心軟帶她出來透透氣。
哪知道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人就丟了。
如果他不是一時鬆懈,如果他沒有被那條突如其來的短信分神……
恐慌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越收越緊。
劉源感到一陣眩暈,幾乎站立不穩。
他靠在路邊的一盞路燈杆上,大口喘著氣。
由不得他不怕啊,那小丫頭要是丟了,是真的會死人的。
而且死的還是他。
以韓千澤那個瘋子的性格,他八成是死無全屍的那種。
劉源看著這片陌生的街區,在他眼中,這裡已經是變得如同迷宮般了,每一個轉角都可能隱藏著危險。
韓千澤的警告在耳邊回響:“你把她弄丟了,你就不用回來了,有多遠跑多遠吧——”
後麵的話語,已經不用說,劉源也能猜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劉源幾乎把附近幾條街翻了個遍。
汗水浸透了他的襯衫,嗓子也因為不斷呼喊而變得沙啞。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準備聯係韓千澤——儘管這意味著他將麵臨嚴厲的懲罰——時,一種奇怪的感覺突然襲來。
不是聲音,不是氣味,而是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像是有細針輕輕刺在他的後頸上。
劉源轉身。
穿過湧動的人潮,在街道對麵的一家咖啡館露天座位上,一個男人正靜靜地看著他。
男人眼中似乎帶著疑惑。
林意。
劉源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怎麼會在這裡?
“瑪德,現在沒時間收拾你。等我找到那丫頭……”
劉源沒有浪費時間。
幾乎是本能反應,劉源調動起體內的虛勁。
一股微弱的氣流開始在他周圍旋轉,光線似乎發生了細微的折射,讓他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
這是【虛勁】衍生的的隱匿之術,能乾擾他人的感知。
他迅速轉身,混入一群剛從商場裡出來的遊客中,壓低身形,加快了腳步。
“必須儘快找到那丫頭。”劉源心想,同時大腦飛速運轉。
與林意他們這種“觀光客”或正經探險者不同,劉源此刻的身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打工人”,而且還是最悲催的那種——保姆。
事情要從不久前說起。
劉源原本在參加試煉,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威脅。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際,他身上由師傅韓千澤種下的保命印記被觸發。
那場景,劉源至今記憶猶新,每每想起都心潮澎湃,後怕與震撼交織。
當時,試煉空間的天空如同破碎的鏡子般被一股蠻橫到無法理解的力量撕裂,一道身影包裹著璀璨的靈光,無視一切空間規則與試煉結界,如同隕星般從天而降!
正是他的便宜師父,韓千澤!
韓千澤直接打破了世界壁障,以一種近乎“撈魚”的方式,將即將死亡的劉源從絕境中一把撈了出去。
劉源還記得當時的情景——
〖“噗——”
深坑邊緣,奄奄一息的劉源身體猛地一陣劇烈抽搐,胸口處一道隱藏極深的、由水紋構成的複雜符文驟然亮起,發出刺目的藍光!
這道符文是他拜師時韓千澤種下的保命印記,也是……監視與控製的錨點。
符文的光芒越來越盛,甚至穿透了他的衣物,將他整個人映照得如同一個藍色的琉璃人偶。
一股超越了他自身層次的、冰冷而精準的意誌波動,以符文為中心,穿透了層層空間阻礙,向外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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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偽世界之外,無儘虛空中,那座隱藏在天水星隕石帶內的實驗室。
正全神貫注觀察著培養皿中那個融合了黑毛猴子基因的女嬰的韓千澤,猩紅的機械義眼猛地閃爍了一下。
“嗯?”他眉頭瞬間擰緊,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和凝重,“廢物小子,這就到極限了?還激活了保命印記……真是麻煩!”
他低聲暗罵一句,語氣中充滿了對實驗品不爭氣的惱怒,以及對計劃被打擾的不耐。
沒有絲毫猶豫,韓千澤右手抬起,五指如鉤,對著麵前的虛空狠狠一劃!
滋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刺耳聲響回蕩在實驗室中。
空間被他硬生生撕開一道漆黑的裂縫,裂縫邊緣閃爍著不穩定的能量亂流。
透過裂縫,隱約能感受到另一個世界混亂的氣息。
“居然是一個偽世界,有點意思。”
韓千澤一步踏出,身影沒入空間裂縫,消失不見。
……
試煉世界,47區上空。
“轟——!!!”
一聲比玄冥孽龍咆哮更加恐怖、仿佛整個世界根基都在哀鳴的巨響炸開!
天空,如同被打碎的鏡子一般,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邊緣不規則的黑洞!
狂暴的虛空能量從洞中傾瀉而出,攪動風雲,令下方所有生靈,都感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一道身穿白大褂、戴著猩紅機械義眼的身影,如同魔神般從空間黑洞中邁步而出。
他目光冷漠地掃過下方狼藉的戰場,瞬間就鎖定了深坑邊緣氣息微弱的劉源。
“沒用的東西。”韓千澤冷哼一聲,隔空一抓。
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包裹住劉源,將他從地上提起,拉向空中。同時,韓千澤另一隻手隨意地朝下方深坑一指。
一道細微的、半透明的能量絲線射出,精準地沒入仍在掙紮的玄冥孽龍頭部的傷口處。那肆虐的、由花天嬌戰魂之力凝聚的光矛,以及孽龍體內殘存的龐大玄冥能量,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迅速萎靡、消散,最終隻剩下一點精純的本源被韓千澤抽走,封入一個小巧的容器。
舉手投足間,便化解了讓劉源和花天嬌拚儘全力的危機。
“何方妖孽!敢擾試煉!”一聲暴喝如同驚雷般從遠方傳來。
緊接著,數道強橫無匹的氣息瞬間降臨!以範天恩為首,蘇璿星軌院)、屠烈白神山)、鐵手神工坊)緊隨其後。清虛子天衍宗)和天機子玄機閣)則立刻開始聯手,引動世界規則,修複那個被韓千澤強行撕開的空間破洞。
幽憐幽冥府)身影閃爍,出現在下方戰場邊緣,手中骷髏眼眶綠焰大盛,開始安撫因世界壁壘破損而躁動的亡靈軍團,並順手將一些瀕死的考生靈魂“接引”走。
不僅如此,還將剩餘的考生傳送離開。
範天恩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死死盯著空中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熟悉身影,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滔天怒火。
“韓千澤!竟然是你?!你居然還沒死!”範天恩的聲音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韓千澤將昏迷的劉源隨手扔在身後的虛空,仿佛丟一件垃圾。
他推了推鼻梁上並不存在的眼鏡架,猩紅的義眼掃過範天恩和他身後的幾人,嘴角勾起一抹極儘嘲諷的冷笑。
“範大部長,彆來無恙啊?這麼盼著我死?”他的聲音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家夥,躲在這裡搞這種偷天換日的把戲,倒是玩得挺花。”
他的【萬物剖析】天賦瞬間發動,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迅速掃描著這個世界的構成、能量流向以及那些隱藏的克隆體投放節點和記憶修正程序的痕跡。
“嘖嘖,好大的手筆!‘造神計劃’?還是‘終極兵工廠’的篩選流水線?”韓千澤嗤笑一聲,語氣中的譏諷毫不掩飾,“用克隆體欺騙民眾,用虛假的複活安慰死者家屬……範天恩,幾百年不見,你們聯邦教育部和科學院,還是這麼又當又立,令人作嘔!”
範天恩被戳中痛處,臉色鐵青,厲聲道:“韓千澤!你懂什麼,這是必要的犧牲!是為了拯救萬億公民!豈容你在此大放厥詞!”
“必要的犧牲?”韓千澤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好一個‘必要的犧牲’!這就是你們扞衛的‘秩序’?真是可笑至極!我看你們和那些吞噬一切的蟲族,也沒什麼本質區彆,不過是一群披著文明外衣的掠食者!”
“住口!”範天恩怒不可遏,他知道不能再讓韓千澤說下去了,否則軍心動搖,計劃也可能泄露。“立刻放下你手中的人,束手就擒!否則,彆怪我不念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