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標準的探索隊形，薇安率先下去偵察，確認下方空氣成分安全無威脅後，小隊成員依次沿著通道內的金屬階梯向下走去。
階梯不長，很快他們就抵達了目的地。
當照明設備的光芒驅散黑暗，照亮這個隱藏在地下深處的空間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這裡並非他們預想中的另一個軍事設施或者倉庫，而是一個研究所。
但它的風格，與上層的遺跡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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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層的遺跡是冰冷的，功能性的金屬風格。
而這裡，雖然主體結構依舊是金屬，但內部布置卻顯得頗為“複古”甚至“雜亂”。
各種說不出用途的非標準化儀器散落在工作台上，有些像是巨大的青銅鏡，有些則像是用玉石和木頭拚接而成的框架。
牆壁上掛著許多皮質或絹帛的卷軸，上麵繪製著複雜的星圖、符文以及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圖譜。
空氣中彌漫的那股奇異香料味更加濃鬱，來源是幾個放置在角落已經熄滅多年的青銅香爐。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位於這個地下空間中央的東西。
那是一幅壁畫。
一幅巨大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壁畫，高度接近三層樓，寬度更是占據了整整一麵牆壁。
它並非直接繪製在牆壁上，而是明顯是從某個更大的建築體上被小心翼翼地整體切割下來，然後搬運至此，固定安裝在這裡。
壁畫的邊緣還殘留著粗暴切割的痕跡，一些地方已經有了破損和剝落。
壁畫的內容古樸而神秘，色彩以暗紅、玄黑、金色為主，帶著一種沉重而莊嚴的氣息。
上麵描繪著許多難以理解的神怪形象、日月星辰以及祭祀場景。
幾人的目光，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被壁畫中的一個身影牢牢吸引。
那是一個他們剛剛才見過的形象——四目人！
但與此前那張人皮紙上平靜漠然，甚至有些詭異的單人肖像不同，這幅壁畫上的四目人，形象截然不同！
他身穿玄色的長服，衣袂飄飛，氣勢凜然。
頭戴一頂嵌著金色符文的黑色道冠，身披繡有雲紋和雷芒圖案的玄袍，外麵還罩著一件刻滿未知咒文的黑色輕甲。
腰間係著蟒紋腰帶，懸掛著一個八卦圖案的香囊。
下著黑褲黑靴，胸前還掛著一串深色的佛珠。
他手中持著一件造型奇特的法器，似尺非尺，似鐧非鐧，通體漆黑，散發著不容褻瀆的威嚴。
整個形象正氣凜然，疾惡如仇，仿佛是一位執掌刑罰、巡狩天地的神隻，與那人皮紙上內斂詭異的形象判若兩人！
然而，當眾人的目光觸及壁畫上這四目神隻的臉部，特彆是那兩雙重疊平行的眼睛時，那股熟悉甚至更為強烈的眩暈感再次凶猛襲來！
“唔！”堡壘第一個支撐不住，龐大的身軀晃了晃，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薇安和幽影也是瞬間臉色發白，移開視線。
雲中天悶哼一聲，強忍著不適，快速掃視了壁畫其他部分，然後也果斷放棄了直視。
林意同樣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大腦像是被重錘敲擊，精神力自主激蕩，才勉強抵消了部分影響。
他心中駭然，這壁畫上的四目形象，蘊含的精神乾擾力量，比那人皮紙強了何止十倍！
他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那眼睛，而是觀察其整體形象。
頭戴道冠，身披玄袍，手持曲尺，腰配八卦香囊——這分明是道教神隻的裝扮特征！
“道教的神仙？四個眼睛的？”林意搜刮著腦海中的記憶。道教神話體係龐雜，三隻眼的神隻——如馬王爺、聞仲等倒是聽說過，這四隻眼的……
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有哪位知名尊神是對得上號的。
總不能是倉頡吧，這也和他老人家形象不搭啊。
但那股子正氣和威嚴，又做不得假。
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火石般閃過林意的腦海：如此巨大、精美，且描繪著重要神隻形象的壁畫，通常隻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神廟？道觀？還是……陵墓？
結合這壁畫是被“切割”下來，秘密收藏在此處進行研究，以及這片大陸時不時冒出些古代英靈甚至鬼怪的背景……
“這幅巨大的壁畫……不會是從哪一座大墓裡麵切出來的吧？”林意低聲自語，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研究所的目的，就值得深究了。研究墓裡的壁畫？
就在林意愣神分析之際，其他隊員已經強忍著不適，開始了對這個地下研究所的探索。
空間雖大，但大部分儀器設備都因為年代久遠或本身結構特殊而無法啟動或難以理解其原理。
那些皮質卷軸和絹帛圖譜，材質脆弱，上麵的符號也無人能懂，強行解讀可能反而會造成損壞。
看起來，這次最大的收獲，似乎就是確認了這能屏蔽精神力的金屬結構，以及這幅詭異而巨大的壁畫了。
然而，運氣似乎再次降臨。
“雲隊，這裡有發現。”薇安的聲音從一個不起眼的、由某種暗沉木材和金屬混合打造的工作台前傳來。
她小心翼翼地從一個帶鎖的抽屜裡，取出了一本以某種皮封麵包裹厚實的冊子。
“像是一本實驗日誌。”薇安將冊子遞給雲中天。
雲中天接過日誌，拍了拍上麵積累的厚厚灰塵，小心翼翼地翻開了第一頁。
紙張是一種耐儲存的特殊紙，字跡是用一種暗紅色的、疑似朱砂混合了其他材料的墨水書寫，雖然年代久遠，但依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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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天快速閱讀著上麵的內容，臉色逐漸變得精彩起來。
他抬起頭，看向圍攏過來的隊員們，眼神中帶著難以置信和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這上麵說……這個研究所，是‘黑石哨站’建立之初，為了研究這幅從‘聖地’發掘出的‘神諭壁畫’而秘密建造的。”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說出了最關鍵的信息：“而日誌裡提到，建造過程中，他們在這幅壁畫的正下方，發現了另一個……更古老的遺跡入口！這個研究所，本身就是依托於那個更古老的遺跡入口建立的！”
還有一層？！
眾人麵麵相覷，眼神中都閃爍著震驚和更加熾熱的興奮！
套娃！果然是套娃！
一個看似普通的低危險遺跡，下麵藏著一個研究詭異壁畫的神秘研究所，而研究所下麵，竟然還壓著一個更古老的、連這個研究所建造者都稱之為“遺跡”的存在！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更深的未知，可能也意味著更大、更古老的寶藏！
按照聯軍探索條例，這種層層發現的遺跡，探索隊伍擁有極高的優先權和分成比例！
“入口在哪？”堡壘迫不及待地問道，連那壁畫的眩暈感似乎都忘了。
雲中天快速翻閱著日誌，很快找到了相關記載：“日誌上說，入口就在壁畫正下方，被研究所的主結構覆蓋和偽裝了。需要啟動一個隱藏的機關……”
雲中天的目光投向那幅巨大的壁畫，最終落在了四目神隻手中所持的那把黑色曲尺之上。
“機關……似乎與這件法器有關。”
眾人立刻來到壁畫下方，仰頭望向那柄被描繪得栩栩如生的曲尺。
在照明光線下，那曲尺似乎泛著一種幽暗的光澤。
薇安和幽影再次上前，用儀器仔細掃描壁畫，特彆是曲尺部分。
“有微弱的能量反應……非常微弱，幾乎與岩石無異。”薇安報告。
“結構上有隱藏的接縫……內部似乎是中空的，有機械聯動裝置。”幽影的戰術目鏡分析出了更多細節。
經過一番謹慎的探查和嘗試，幽影再次發揮了他技術專家的作用。
他利用金屬魔方模擬出一種特定的能量震動頻率，對準了壁畫上曲尺的某個特定點。
“嗡……”
一陣低沉來自地底深處的震動傳來。
緊接著，在眾人緊張的目光注視下，壁畫下方，那看似堅實無比、與周圍連成一體的金屬地麵，突然從中裂開一道縫隙，然後無聲地向兩側滑開，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的石質階梯入口！
一股比研究所內部更加古老、更加蒼涼、帶著泥土和歲月氣息的冷風，從入口中倒灌而出。
第三個遺跡，就在腳下！
堡壘和薇安臉上都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就連一向沉默的幽影，眼神也亮了幾分。
雲中天也是心潮澎湃，強壓下興奮，沉聲道：“檢查裝備，保持最高警戒！下麵的情況未知，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危險！”
隊員們迅速檢查武器、護甲和各類設備，確認狀態完好。
隻有林意，站在原地，眉頭緊鎖，沒有立刻行動。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那本被雲中天拿在手中的實驗日誌，又看了看那幅令人眩暈的四目神隻壁畫，最後落在那幽深向下、仿佛通往地獄的階梯入口。
太順利了。
是的，發現過程是有些波折，但最終，他們總是能“恰好”找到關鍵物品，“恰好”有專業人士能解決問題，“恰好”就打開了通往下一層的入口。
就像有一條無形的線，在牽引著他們一步步向下。
那張人皮紙，真的是偶然被他發現的嗎？
還是說，它本就是某個存在故意留在那裡，等待著能感知到它特殊、並且有能力打開後續機關的人？
這個研究所研究的是能精神乾擾的四目神隻壁畫，而下麵那個更古老的遺跡，又藏著什麼？與這四目神隻，又有什麼關聯？
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林意的心臟。
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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