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著那口依舊散發著若有若無陰冷氣息的鐵棺。
林意按照實驗室內部導航人工智能的指引，穿過了一條條充滿科技感的廊道。
光滑如鏡的金屬牆壁上流淌著淡藍色的能量紋路，頭頂是模擬自然光的柔和照明係統。
偶爾有自動巡邏的清潔機器人或小型運輸平台無聲滑過。
與a、b區那種極致專注和高效的研究氛圍不同，通往檔案室的路上顯得安靜而有序。
林意一邊走，一邊好奇地打量著沿途所見。
一些透明的隔離艙室內，培育著散發著熒光的奇異植物，或是封存著某種不斷變換形態的能量生命體。
另一些工作台上，則擺放著結構複雜到令人眼暈的機械構件，正在被無形的力場托舉著進行自動組裝拆解維修。
這一切都讓林意感覺眼界大開。
韓千澤的實驗室，簡直像是一個彙聚了不同體係技術的萬花筒，科技、基因、能量、乃至一些無法歸類的神秘側研究，在這裡似乎都能找到一席之地。
七拐八繞之後，一扇看似樸素，沒有任何標識的銀灰色金屬大門出現在廊道儘頭。
人工智能的引導提示在此終止。
【c區檔案室，已抵達。權限確認中……林意研究員，臨時權限已授權，請進。】
隨著電子音落下，銀灰色大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林意吐槽：“真他娘的方便啊。”
門後的景象，讓林意不由得微微吸了一口氣。
門內並非他預想中的、布滿電子屏幕和數據接口的檔案中心，而是一個極其廣闊、一眼望不到儘頭的宏大空間！
一排排高聳至穹頂的金屬書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齊地排列延伸向遠方，書架之間的通道寬闊得足以讓懸浮車通行。
穹頂之上散發著均勻而柔和的白色光芒，將整個空間照得亮如白晝。
“空間折疊技術……”林意喃喃自語，心中震撼。
韓千澤竟然將如此先進的空間技術用在一個檔案室裡，這裡的實際麵積，恐怕比從外麵看到的整個實驗室區域還要大上數倍不止！
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些高聳的書架上存放的，並非存儲芯片或能量晶體，而是一本本、一冊冊、一卷卷實體檔案！
他走近最近的一個書架，隨手抽出一本。
入手沉甸甸的，封麵和書頁並非紙張，而是一種銀灰色的、觸手冰涼、卻極具韌性的特殊合金薄片。
書頁上刻印著密密麻麻的細小文字和圖案，並非激光雕刻，而更像是用一種極其精密的力場直接烙印上去的，字跡清晰無比，帶著一種獨特的質感。
“居然是實體檔案？”
林意再次感到詫異，“在科技這麼發達的地方，用電子信息記錄不是更方便檢索和保存嗎？難道……某些高手都有這種用實體記錄信息的癖好？”
這種純金屬製造的書籍檔案亂七八糟這麼多，誰會去翻啊？
話說這麼多東西，不會是那老小子寫的吧？想想都不可能啊。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深意？
是為了防止電子信息被篡改或入侵？
還是實體載體本身更能承載某種“意蘊”或“道韻”？
林意不是很能理解。
雖然心中不解，但林意表示尊重。
或許到了韓千澤那個層次，有其獨特的考量吧。
他不再耽擱，根據韓千澤給出的坐標——第六分區，第32排架，第45號——開始在如同迷宮般的檔案架中尋找。
好在每個分區和排架都有清晰的標識，饒是如此，他也花費了不少時間，才終於在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找到了目標所在。
那是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銀灰色金屬冊子，大小如同普通的a4紙，安靜地放置在標注著“45”號的格位上。
林意將其取出，入手很輕，翻開之後並非預想中的書籍或卷軸，而是一枚指甲蓋大小、厚度約一厘米的透明晶片。
“跟其他的不一樣，居然是晶片！”
林意剛剛精神力掃過一眼其他的檔案，裡麵都是由一個個文字篆刻在金屬紙張上的。
這個倒是例外。
晶片內部，有無數細微如塵埃的光點在緩緩流動，組合成複雜的立體結構。
“這才是真正的存儲介質？”林意拿起晶片，觸手溫潤。
他找到附近一個類似閱讀台的裝置，按照提示將晶片放入一個凹槽中。
“嗡……”
一道光柱從閱讀台上升起，在空中投射出清晰的全息文字和能量運行圖譜。
開篇幾個古樸的大字映入眼簾：《勢壓禦靈》
林意精神一振，開始仔細閱讀起來。
然而，越是往下看，他臉上的表情就越是古怪，最後甚至忍不住露出了幾分哭笑不得的神色。
這所謂的“控製法門”，內容確實如韓千澤所說，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簡單粗暴！
其核心思想隻有一個字——壓！
還他媽是強壓！
通篇講述的，就是如何凝聚、調動、釋放自身的“勢”，去強行壓迫、震懾目標核心，使其在絕對的“勢”的差距下，產生本能的恐懼與服從，從而達到“控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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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是引動天地自然之勢，如山川、雷霆、江河，可以是凝聚自身殺伐、威嚴、皇道之勢，甚至可以模擬某些古老存在的威壓……
總而言之，就是以勢壓人，蠻橫不講道理。
“這……”
林意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哪裡是什麼精細的控製法門，這分明就是一份《如何更有效地嚇唬人或非人》指南啊！”
他算是明白韓千澤為什麼說這東西“粗糙”了。
它壓根沒有涉及任何精妙的精神力操控技巧或者契約符文構建，就是最簡單直接的力量層麵的碾壓。
各種意義上的力量。
“難怪說這是他為這類‘低階生物兵器’準備的通用法門……”
林意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於韓千澤那種級彆的存在來說，隨便釋放一點氣息，就足以形成滔天之勢，自然能輕易壓服這種隻有本能、靈智低下的僵屍。這法門，簡直就是為他自己量身打造的。”
但這對林意來說，就非常雞肋了。
他現在的實力，雖然進步神速，但要說能凝聚出足以徹底壓服棺內那具凶戾僵屍的“勢”，恐怕還差得遠。
就算勉強能壓住一時，也需要耗費大量心神，根本談不上“控製”，頂多算是“暫時威懾”。
“有點坑啊……”
林意歎了口氣，感覺這趟檔案室之行收獲寥寥。
韓千澤隨手給的東西，果然不是那麼容易用的。
不過，當他耐著性子將整篇《勢壓禦靈》看完，目光落在最後一部分關於“凝勢”與“養勢”的法門上時，心中微微一動。
這部分法門，並非直接用於對敵壓製，而是教導如何通過觀想、呼吸、意念引導等方式，在日常中不斷錘煉和積蓄自身的“勢”。
如同磨刀，刀磨得越鋒利，使用時威力自然越大。
“凝聚氣勢的法門……倒是有點意思。”林意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
雖然直接用來控製僵屍不現實，但這種“凝勢”、“養勢”的技巧本身，似乎是一種錘煉精神意誌、提升自身氣場的好方法。
強大的“勢”，不僅對敵時能先聲奪人，甚至在修煉、突破時，也能起到堅定信念、排除外魔的作用。
“聊勝於無吧。”林意自我安慰道，“至少這東西門檻低，可以現在就練起來。說不定以後實力強了，真能用這法子嚇住一些不開眼的家夥呢？”
林意決定練一練這個東西，因為氣勢這種東西，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可是很強的。
林意將晶片中的內容快速記憶下來，以他現在的精神力，做到這一點並不難，然後將晶片放回金屬盒，物歸原處。
至於去翻閱其他的檔案，不好意思，沒這個興趣。
從卷書閣裡麵弄出來的東西，都還沒練完呢，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研究其他。
若不是，韓千澤給的《勢壓禦靈》足夠簡單而且方便，林意也不會練。
轉身離開這檔案室，林意將棺材再次收入了大須彌界。
這口棺材和裡麵那具僵屍，以及這份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控製法，成了他這次“考古”之行中，最為尷尬和難以處理的一份“收獲”。
“看來，這東西最終還是得靠我自己想辦法處理了。”
林意心中暗道，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一種不願輕易放棄的執拗。
畢竟多一種手段，多一份保險。
離開了韓千澤那如同異度空間般的實驗室，重新呼吸到外帶著食物香氣和人間煙火味的空氣，林意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他扛著那口引人注目的鐵棺，快步穿行在整潔而充滿未來感的街道上。
直到找到一個看起來檔次不錯，環境清雅的餐廳，直接要了一個私密性最好的包間。
林意直接癱坐在椅子上。
這一連串的遭遇，從開棺到心魔，再到與韓千澤的周旋，雖然時間不長，卻讓他心神俱疲。
此刻，饑餓感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
他拿起鑲嵌在桌麵的智能菜單，手指飛快地點動著，幾乎將菜單上推薦的招牌菜。
肉食硬菜點了個遍，又加了幾份看起來就很頂飽的主食和湯羹，最後還特意備注：所有菜品，分量加倍。
點完餐，等待的間隙，林意心念一動，將那具華美的紫水晶棺槨從【大須彌界】中取了出來，平穩地放在包間另一側的空地上。
“哢噠。”
他輕輕推開棺蓋。
棺內，墨依舊靜靜地躺著，黑發如瀑，容顏如玉，仿佛從未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