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民醫院那輛醫用車,在張廷譽精湛的駕駛技藝之下,沿著蜿蜒的道路,緩緩駛向了南城區監獄的大門口。
當車輛緩緩停下,一幅令人揪心的場景映入眾人眼簾。隻見一個女人頭戴一頂厚實的帽子,帽子上還丁著一塊鮮豔的紅布。
在當地的風俗中,這般打扮,任誰都能一眼看出她是一位尚在月子中的產婦。
此刻,她懷裡緊緊抱著一個小小的繈褓,繈褓中的小嬰兒與這位媽媽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母子二人哭得肝腸寸斷。
全然不顧清晨地麵的寒涼,就那樣坐在地上,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傾泄而下。
在產婦前方,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同樣沉浸在悲痛之中,泣不成聲。
她那乾枯的雙手緊緊揪住雷霆鋒的衣領,聲音因極度的悲痛而變得沙啞,不停地質問著:
“你到底是怎麼當領導的啊?怎麼能讓我兒連續執勤呢?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經不住這般折騰啊,
你自己能半拉月不眠不休嗎?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兒子啊,我就這麼一個獨苗苗,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
雷霆鋒看著眼前這位痛失愛子的老媽媽,心中滿是愧疚與無奈,忙不迭地解釋道:
“我們確實有請專業的醫療團隊前來救治的,隻是馬金鎖他……”
話還未說完,老媽媽一聽到“醫療團隊”這幾個字,情緒瞬間更加激動起來,
大聲吼道:“你胡說!要是真有醫生,我兒子怎麼會死呢?”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穆小吉已經緩緩從車上下來,滑動著輪椅,朝著抱著孩子的女人沉穩地走去。
雷霆鋒看到醫院的車子,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向老媽媽證實道:
“金鎖媽媽,您看呐,醫院的人和車子都在這兒呢,我們真的已經儘力了啊!”
老媽媽轉頭,看到穆小吉逐漸靠近自己的兒媳,立刻上前一步,橫在了中間。
她目光灼灼地指著穆小吉,質問道:“你是醫生?”
雷霆鋒趕忙大步跨上前,鄭重地介紹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家喻戶曉的仁心醫院創始人穆小吉穆醫生啊!
他所帶領的醫療團隊可是業內頂尖的先進醫療團隊,此次監獄裡大部分感染者,在他的妙手施治之下,都已經恢複了健康。”
然而,誰也沒有預料到,金鎖媽媽在極度悲憤之下,抬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穆小吉的臉上。
似乎這還不足以宣泄心中的悲痛,緊接著,另一邊臉頰也遭受了同樣狠狠的一擊。
雷霆鋒見狀,緊張得臉色大變,急忙伸手攔住老媽媽,喊道:“金鎖媽媽,您可不能打人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穆小吉一個不穩,連人帶輪椅重重地摔倒在地。柯萊威勒和常富貴見此情形,忙不迭地飛奔過來。
此時,老媽媽依舊不依不饒,手指著摔倒在地的穆小吉,罵道:
“你個徒有其表的東西,你既然這麼厲害,為什麼不救活我的兒子?我就這麼一個孩子啊……”
她的哭聲愈發悲慟,情緒幾近失控,“你知道嗎?他才32歲啊!
剛剛出生的女兒,連爸爸的麵都還沒見著,以後就我們孤兒寡母的,這日子可怎麼過呀?”
柯萊威勒趕忙扶起輪椅,小心翼翼地將穆小吉重新扶坐進輪椅。
穆小吉剛坐穩,第一時間竟沒有考慮自己的傷痛,而是目光急切地盯著常富貴,說道:
“常醫生,快去扶起那位月婦,早上地上潮濕,長時間坐在上麵,對她身體恢複極為不利。”
柯萊威勒則迅速從褲兜裡掏出手絹,遞到穆小吉麵前,關切地說道:
“穆,擦擦嘴角,你還好吧?”穆小吉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這時,雷霆鋒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輕輕放在老媽媽手裡,誠摯地說道:
“金鎖媽媽,您先拿著用,以後生活上要是有任何困難,儘管來這裡找我。帶著金鎖回家吧!實在是對不住啦!”
說罷,他在一名管教手裡接過馬金鎖的骨灰壇子,眼中含淚,緩緩送進了老媽媽的手裡。
隻見老媽媽雙手緊緊將骨灰壇抱在懷裡,仿佛抱著自己生命的全部,又是一陣揪心的痛哭。
雷霆鋒滿臉悲憫之色,一邊輕聲細語地安撫著滿腹悲慟的老媽媽,
又不忘關切地照拂著虛弱的產婦,攙扶著她們,一步步走向那輛靜靜等候的出租車,小心翼翼地將她們送上車去。
“金鎖媽媽,您節哀順變,弟妹也要好好照顧家人,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也沒有跨不過去的山。”
說罷,他目送出租車緩緩駛離了監獄,那背影透著無奈與哀傷。就連孤兒寡母的哀嚎聲,也隨著車子漸行漸遠。
雷霆鋒回頭看向穆小吉,眼神中滿是關切:“穆總,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