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低得像歎息:“快一年沒給你洗過澡了,動作都生疏了。”
江程煜依舊一動不動,眼神空茫地望著浴缸內壁,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穆小吉拿起洗發水,擰開小噴頭,柔聲說:“小魔獸,閉上眼睛,我幫你洗個頭。”
他沒得到回應,便小心翼翼地用溫水打濕江程煜的發,
按壓出適量洗發水在掌心搓出泡沫,輕柔地揉搓著他的頭皮。
指腹穿過發絲,動作熟稔又溫柔,像從前無數次那樣,耐心照料著沉睡或沉默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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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洗乾淨泡沫後,穆小吉扶著江程煜的腰,叮囑道:
“小魔獸,我抱你回床上去,圈緊我的脖子。”
他剛用力將人扶起,腳下突然一滑,江程煜重心不穩,“嘩啦”一聲又跌回浴缸裡。
溫涼的水花濺了穆小吉一身,江程煜皺緊眉頭,
屁股傳來的鈍痛讓他臉上閃過一絲難忍的神色。
他扭頭看向浴缸外的穆小吉,對方渾身濕透,
襯衫緊貼著身體,正坐在濕答答的地上,查看自己的腿。
穆小吉一邊慌忙道歉:“對不起小魔獸,都怪這條不爭氣的腿……我馬上裝好,這就送你回床上去。”
就見他起身坐在浴室的矮凳上,卷起褲管,膝蓋處蹭破了一塊皮,滲著鮮豔的紅,十分醒目。
可他像是沒察覺疼似的,撿起掉在地上的假肢,利落地往腿上裝。
“彆動!”江程煜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一把抓住他的手,“破皮了還裝假肢,不痛嗎?”
穆小吉搖搖頭,笑了笑:“不礙事,我之後都有消毒處理的。”
“兩年多來,你都是這麼過來的?”江程煜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疼,
目光落在他那條假肢上,又移到膝蓋的傷口處。
穆小吉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語氣帶著自嘲:“是我自作自受。
能像這樣每天看到你,照顧你,已經是上天的眷顧了。”
江程煜沒再說話,掙紮著想自己起身,可渾身的酸痛讓他剛撐起一點就又跌坐回去。
“彆動!”穆小吉連忙按住他,神色緊張,“你乖乖躺著,我去拿藥過來,先處理你的傷,再弄我的。”說罷便要起身。
江程煜卻沒鬆手,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浴缸裡的水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晃動,映著兩人交握的手,沉默裡藏著千言萬語。
江程煜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進穆小吉的心湖,漾開圈圈漣漪。
他看著穆小吉,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最終都沉澱成一片平靜:
“小吉,我們都有各自要背負的使命,這一次分彆,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再見。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窗外,像是在透過空氣望向遠方的孩子:
“臭寶是你的孩子,他理應生活在父母身邊,承歡膝下。一有空,我會回g城看你們的。”
說到這裡,他轉過頭,視線與穆小吉相撞,語氣裡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釋然:
“你我之間的事,也算扯平了。誰也不欠誰,往後……各自安好吧。”
穆小吉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指節泛白。
良久,他才緩緩點頭,唇邊牽起一抹淺淡的笑,眼底卻藏著不易察覺的悵然:“各自安好,未來可期。”
窗外的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灑在兩人之間,明明是溫暖的光,卻仿佛在他們腳下劃開了一道無形的界限。
有些話不必說儘,有些牽絆不必拉扯,轉身即是前路,各自奔赴,或許已是最好的結局。
穆小吉說出“各自安好、未來可期”時,目光微微飄向窗外,像是透過眼前的光景望見了遙遠的他日。
心底深處,有一個模糊卻清晰的畫麵一閃而過——
仁心醫院的婦產科走廊裡,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柔和了些。
小嶽躺在床上,額上滲著細密的汗珠,正咬著牙承受著生產的陣痛,痛苦的呻吟裡卻藏著一絲期待。
沒過多久,兩聲響亮的啼哭幾乎同時響起,像兩串清脆的風鈴,瞬間驅散了病房裡的緊張。
那是一對龍鳳雙胞胎,粉雕玉琢的,眉眼間隱約能看出江程煜的影子。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逝,快得像從未出現過。
穆小吉垂下眼簾,掩去眸底複雜的情緒,指尖在身側輕輕蜷縮了一下。
有些事,注定隻能埋在心底,成為不能言說的期許,或是對未來的一種隱秘的祝福。
他知道,有些血脈的牽連,或許並不會隨著“各自安好”而斷裂,反而會在時光裡,以另一種方式悄然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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