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的鳴笛聲劃破城市的夜空,一路呼嘯著衝進醫院急診樓。
馮濤跟著擔架衝進搶救室,直到厚重的門在眼前關上,
他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
身上的衣服還沾著顧澤的血,暗紅色的痕跡冰冷而刺眼,仿佛已經滲進了皮膚裡。
他盯著搶救室門上亮起的紅燈,腦子裡一片空白,
隻剩下一個念頭:如果顧澤走了,他該怎麼辦?
港督那個富麗堂皇的家,他早就不想回去了。
冷冰冰的家主,從來沒正眼看過他,若不是母親在時,
幫那個男人擋過一劫,恐怕他連這“馮濤”的名字都輪不到。
當年把顧澤塞給他,美其名曰“照拂”,說到底不過是甩包袱——
一個有抑鬱症病史的孩子,扔給他,便再無過問。
自己培養顧澤,那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他培養成一個出色的藝人。
這些年,他帶著顧澤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看著顧澤從沉默寡言的少年,
長成能在鏡頭前發光的演員,以為日子總會慢慢好起來。
他嘴上勸顧澤放下江程煜,心裡卻清楚,顧澤那點念想,是撐著他走過黑暗的光。
原本以為在母親的關愛下,顧澤會忘記對江程煜的執念,可他錯了;
六年的努力與奮鬥,顧澤一直很聽話,他以為顧澤可以跟他一世無憂啦!
可現在,顧澤的光要滅了,馮濤的這點希望之光,好像也要滅了。
走廊裡的消毒水味鑽進鼻腔,馮濤猛地打了個寒顫。
他低頭看著自己沾滿血的手,那是顧澤的血,溫熱過,如今卻冷透了。
如果顧澤不在了,家主那邊定然不會再給他半分體麵,
他在港督的最後一點立足之地,也就徹底沒了。
每每絕境時,那兩個兄弟就用鄙夷不屑的眼神輕挑道:
“我們馮家不養廢物,沒有一技之長,還是彆姓這個姓了,丟人哈哈…”
馮濤攥緊拳頭,憤怒的樣子,決定一定要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讓這兩個光會磨嘴皮子的家夥,永遠在他麵前閉嘴。
如今麵對搶救室緊閉的門,更讓他心慌的不知所措了,
這些年朝夕相處,顧澤早已不是那個需要他“照拂”的包袱,倒像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牽絆。
搶救室的燈還亮著,馮濤雙手插進頭發裡,肩膀控製不住地顫抖。
“一定要沒事啊……”他對著緊閉的門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歎息,“顧澤,你彆丟下我一個人……”
走廊儘頭的窗戶透進一點月光,冷冷地落在他身上,映出滿目的茫然與恐懼。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早已和顧澤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經過一夜的搶救,顧澤終於被醫護人員從死神手裡搶了回來。
手術室上方那方刺目的紅色“手術中”燈牌驟然熄滅,緊接著是“嘩啦”一聲厚重的門被推開,
一眾醫護人員推著蓋著無菌被的手術床走了出來,
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在淩晨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馮濤急忙迎上去,聲音帶著難掩的急切:“醫生,他怎麼樣了?”
一位臉上帶著明顯疲憊、眼底布滿紅血絲的醫生摘下口罩,
語氣沉穩地回應:“患者送醫及時,經過緊急輸血、清創縫合及抗休克治療,
目前生命體征暫時平穩,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但由於失血過多,存在失血性貧血,後續需要密切監測血常規、凝血功能及電解質變化,
觀察有無感染、傷口愈合不良等情況,還要警惕應激性潰瘍等並發症的發生。”
馮濤跟著醫護人員將顧澤送到病房,隻見心電監護儀、輸液泵等儀器有條不紊地運行著,
輸液管中的液體順著導管緩緩滴入顧澤的靜脈。
醫生交代完注意事項後便撤了出去,馮濤守在床邊,
看著顧澤在氧氣麵罩下依舊蹙著的眉頭,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透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脆弱。
他掏出手機,屏幕顯示已經淩晨六點多,窗外的天色已經泛起一抹魚肚白,這一夜的煎熬,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顧澤屬於龍騰簽約藝人,發生這種事,必須向老板報備。
他找到滕子京的電話撥了過去,此刻滕子京正雙手環著安姌,沉浸在幸福的甜蜜中。
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滕子京伸手摸到手機,看也不看直接掛斷。
滕子京得罪不起的名聲,早已揚名在外在外,也有人見過他的手段,故而無人來衝黴頭。
馮濤自然也不例外,見滕子京拒接,又翻閱通訊錄,找到鄧州毅的電話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