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京坐在浴室的馬桶蓋上,不知道該怎麼安撫自己胸口,
剛剛被戳的淌血的心,要怎麼辦時;就聽見外麵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安姌在臥室裡轉了一圈,恍惚間聞到一股濃鬱的煙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循著味道走到浴室門口,伸手擰了擰門把手,才發現裡麵反鎖了。
“子京,對不起。”她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柔軟,
“我知道你默默為我做了很多,我不應該忽略你的感受。
我答應你,以後我哪怕是睡大街,也絕不會再回去小飛家裡的那間臥室了。”
“誰要你去睡大街!”浴室門“哢噠”一聲被猛地拉開,
滕子京站在門口,眼睛紅得嚇人,語氣裡帶著火氣,
更多的卻是急吼吼的心疼,“有我滕子京棲息的地方,能讓你安姌跑去睡大街嗎?”
安姌沒管他的嗬斥,上前一步就緊緊抱住他的腰身,
腦袋埋在他的胸口,聲音悶悶的,帶著濃濃的委屈:
“子京,很多時候,我真覺得有你是我這輩子的幸運。
父母生我養我,論責任我該記著,可很多時候,他們真的不算合格的父母。
他們落到今天這步,或許是平日裡善德不夠……
但終究是生養我的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總得拉他們一把。”
滕子京的心瞬間軟了下來,剛硬的線條被她的眼淚泡得發顫。
他抬手緊緊回抱住她,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放得又低又柔:“救,我去找關係,一定把他們撈出來。”
“謝謝你子京,彆生氣了好不好?”
安姌仰起頭,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卻定定地看著他漸漸柔和的眉眼。
滕子京點點頭,指尖替她擦去淚痕,忽然話鋒一轉:“小姌,彆再費儘心力救安泰了。”
安姌一愣,眼裡滿是錯愕:“子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安泰科技的研發技術底子不錯,但這次受創太重,想恢複到從前的樣子,很難。”
滕子京條理清晰地說著,眼神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不如把科研團隊並入我豐騰的團隊,這樣能留住骨乾,免得被有心人趁火打劫挖走了稀缺人才。”
他頓了頓,握住安姌的肩膀,目光變得深邃:“你也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和肩上的擔子。
軍事科研基地的項目,需要大量原料和配件,我們抱團取暖,於國於家,都隻會更好更強。”
安姌恍然,眨了眨眼問:“所以你才毫不吝嗇,高價接手了海口區域的工程項目?”
滕子京勾起一抹淺笑,帶著點自嘲又帶點坦蕩:
“江程煜那小子年紀不大,比我更有魄力,更有格局。
梓東國際的核心技術,說給基地就全部給了,半分沒留。
我要是太小氣了,豈不是寒了人家的心?就算我肯乾,爺爺那邊也不答應。”
四目相對,空氣裡的陰霾瞬間散去,兩人眼裡都綻開了燦爛的笑,像雨後初晴的光,亮得晃眼。
浴室裡的煙味似乎也被這笑意撥雲見日,隻剩下彼此相擁相貼的溫度,暖得恰到好處。
翌日晨曦微露,淡金色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斜斜照進來,在顧澤臉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他眼瞼下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像停著隻欲飛的蝶,隨後緩緩睜開眼。
視線先是落在頭頂懸掛的輸液吊瓶上,透明的液體正一滴滴往下落,順著軟管連到手背上。
他微微側頭,又看到旁邊監護儀上跳動的曲線,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渾身像被抽走了力氣,軟得提不起勁。顧澤想掙紮著坐起身,卻感覺被子邊緣被什麼壓住了。
他側過頭,就見江程煜趴在床邊,手臂枕著頭,睡得很沉,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一點眉眼。
顧澤還是費力地側過身,目光落在江程煜熟睡的臉上,複雜的情緒在眼底翻湧。
這樣的場景並非第一次,可每一次,他都忍不住心頭悸動,忘了周遭的一切。
“程煜,你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他輕聲呢喃,
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帶著自喜的微笑,“不然我醒來,看到的該是馮濤才對。”
話音剛落,喉嚨突然一陣乾澀發癢,他忍不住捂著嘴咳了起來,聲音不大,卻足夠驚醒身邊的人。
江程煜猛地抬起頭,眼裡還帶著剛睡醒的迷蒙,看清顧澤醒了,
瞬間清醒過來,急忙起身扶住他的肩膀:“哥,你終於醒了?”
他語氣裡難掩急切,“覺得哪裡不舒服?我馬上去叫醫生。”
說罷就要轉身,顧澤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帶著點微涼的溫度:
“程煜,不用緊張,我沒事。”他聲音有些沙啞,“就是嗓子太乾了,想喝點水。”
江程煜鬆了口氣,臉上露出點笑意:“好,哥你躺好,我這就去給你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