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父母麵對麵坐著,談及兩個孩子的終身大事,話裡話外總繞不開那層無形的門第隔閡,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餘父始終繃著臉,餘母也隻是偶爾搭句話,鄧敏和滕君昊夫婦雖言辭懇切,卻也看得出對方心裡的顧慮仍未消散。
日頭漸漸爬到頭頂,院外傳來碗筷碰撞的叮當聲和飯菜的香氣。
二叔是個活絡人,見屋裡氣氛沉滯,便風風火火掀開門簾進來,
嗓門洪亮:“時候不早啦,大廚那邊菜都備齊了,玉娥,你出來搭把手端菜!”
說著又轉向屋裡眾人,憨憨一笑,“先吃飯先吃飯,有啥話邊吃邊說,餓著肚子可聊不動。”
二嬸連忙應道:“哎好嘞!大哥大嫂你們先聊著,我去去就回。”說罷跟著二叔快步出了屋。
屋裡隻剩下兩家人,一時靜得能聽見窗外的風聲。
鄧州毅悄悄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了條微信發出去——
他一早就讓助手備了些適合長輩的禮品,這會兒該讓他們趁上菜的功夫送進來了,總能再表表誠意。
餘母看了眼丈夫緊繃的側臉,又望向滕君昊夫婦,
輕聲道:“鄉下地方,飯菜簡單,讓各位見笑了。”
淩雅笑著擺手:“看這香味就知道菜品還不錯,
這是阿毅安排市裡全季酒店的私廚上門來服務,味道應該差不了。”
她有意緩和氣氛,目光轉向餘倩倩,“倩倩,你可得多吃點,看這一路過來,小臉都瘦了。”
餘倩倩抿著唇笑了笑,偷偷看了眼鄧州毅,眼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窘態。
鄧州毅回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不管怎樣,總會有辦法的。
院外的喧鬨聲越來越近,顯然是要開席了。這頓飯,或許會成為解開僵局的契機。
鄧州毅心中默默期許著飯局後的撥雲見日,就見助手們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走進院來,
紅綢包裹的禮盒透著鮮亮,惹得圍觀的鄉親們紛紛議論:“哎喲,這禮品紅彤彤的,真喜慶!”
“聽說是大城市來的,那小夥子看著就能乾,倩倩好福氣喲!”
“是啊,餘水家的,真有眼光。”
議論聲中,西裝筆挺的助手們已將好酒飲料擺在院中的方桌上,
私廚團隊的服務生拿著乾淨的一次性桌布鋪好,又麻利地擺上餐盤碗筷,動作利落又體麵。
兩位穿著素雅旗袍的姑娘端著冷盤進門,往桌上一一擺放。
鄧州毅接過助手遞來的酒,擰開瓶蓋,往分好的酒杯裡緩緩倒著,酒液清亮,帶著淡淡的醇香。
屋裡,餘母望著一個個紅禮盒被助手在角落碼放整齊,堆得半人高,眉頭微微蹙了蹙。
餘父臉色依舊鐵青,摸出旱煙袋就想往嘴裡塞,被餘母一把奪了過去,低聲斥道:
“屋裡都是客人,沒人抽這個,你好意思拿出來?”
滕君昊見狀,忙從兜裡掏出個精致的金屬煙盒,摁下按鈕彈出一支煙,遞向餘父,
笑道:“餘先生,嘗嘗我的?怕是沒您的旱煙夠勁兒,試試能不能上口。”
鄧州毅連忙摸出打火機上前,先給餘父點上,又給滕君昊點好,
火苗跳躍間,淡淡的煙味散開,倒衝淡了些許緊繃的氣氛。
餘父吸了口煙,煙霧從鼻孔裡緩緩冒出,看著滿院的排場,
又看了看屋裡堆著的禮盒,喉結動了動,終究歎息一聲沒說什麼,隻是眼神裡的抵觸似乎鬆動了一絲。
滕君昊吸了口煙,笑著打圓場:“餘先生,咱們鄉下的日子過得踏實,
這煙啊酒啊的,不過是個心意,您彆見外。今兒主要是陪孩子們來表個態,
往後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出來,不必客氣。”
餘母在一旁接話:“滕先生太客氣啦,來者是客,咱們先吃飯吧。”
說著便起身拿起茶壺,走近滕君昊和淩雅倒起茶來,
“家裡條件寒酸,滕先生淩夫人彆嫌棄,吃好喝好。”
淩雅起身道:“倩倩媽媽您坐,端茶倒水有服務生呢!你嘗嘗這道菜,還可口嗎?”
說罷率先拿起公筷夾了魚腹部的肉,放進餘母的餐盤裡,
“這是鬆花鱖魚,沒有魚刺,味道還特彆鮮美。”
餘倩倩拿起公筷,給鄧敏夾了一筷子青菜,輕聲道:
“鄧阿姨,您也趁熱吃,彆總顧著招呼大家。”
話音剛落,一股煙味伴著飯菜的熱氣飄過來,她忽然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惡心感直衝喉嚨。
她慌忙捂住嘴,剛想起身去院裡透氣,隻覺眼前一黑,頭重腳輕地晃了晃。
“倩倩…”鄧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聲音裡滿是緊張“你怎麼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