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到馬邊，那馬跳將起來，口吐人言，厲聲高叫道：‘師兄，你豈不知？我本是西海飛龍，因為犯了天條，觀音菩薩救了我，將我鋸了角，退了鱗，變作馬，馱師父往西天取經，將功折罪。我若過水撒尿，水中遊魚，食了成龍；過山撒尿，山中草頭得味，變作靈芝，仙僮采去長壽；我怎肯在此塵俗之處輕拋卻也？’大聖道：‘兄弟謹言。此間乃西方國王，非塵俗也，亦非輕拋棄也。常言道：眾毛攢裘。要與本國之王治病哩。醫得好時，大家光輝。不然，恐俱不得善離此地也。’那馬才叫聲：‘等著。’你看他往前撲了一撲，往後蹲了一蹲，咬得那滿口牙齕支支的響亮，僅努出幾點兒，將身立起。八戒道：‘這個亡人！就是金汁子，再撒些兒也罷！’……”
青龍再也聽不下去了，掙紮著鎖鏈，就要往李小雲這邊撲來，可惜原本就虛弱的他，更不能有什麼作為。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青龍大罵，“龍族怎能與人為坐騎？還什麼菩薩？敢將龍族退鱗鋸角……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彆急彆急！”李小雲好整以暇說道，“你看你們龍族的血，不就和這尿一樣，比金汁子還要珍貴嗎？”
青龍上下翻飛，但也隻能在原地打轉。發泄了一會後，青龍才眯起眼睛，“如果你以後去淩寒大陸，遇到了具有龍族血脈的靈獸，可一定要把這個故事講給他們聽。”
“就是遇上了真龍，我也可以講給他聽。”李小雲笑著回答道，“不過為什麼一定要是淩寒大陸？”
“淩寒大陸的龍，便是白色的。可不是住在什麼西海。”青龍譏諷，好像這樣可以扳回一城一樣。
“那你在哪個大陸。”
“龍族喜歡居於水澤。青龍一族位於東方。”
“這樣啊，那你知道大聖的金箍棒從哪來的嗎？”李小雲笑著問。
“什麼金箍棒？”
“這要從大聖剛剛學藝有成說起。”李小雲於是又說了一段龍宮借寶。
“吼！”
青龍直接發出驚天龍吟，隻把李小雲的神魂震得一顫一顫的。
“等我的本體出世，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李小雲算是看明白了，這龍真的很驕傲，想要激怒他，隻需要侮辱龍族就行了。
雖然李小雲隻是複述了吳老爺子的故事。
至於青龍怎麼看，他也做不了主了。
青龍自然以為這些故事是李小雲瞎編的，就是為了激怒的。於是在怒氣過後，他就開始糾正李小雲故事裡的“錯誤”：
“龍族怎麼可能受什麼天宮的管製。你們的規矩，還能約束龍族？”
“這裡的天宮，管控著諸天神仙，自然也能管控龍族。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這就代表著天道。”
“放屁！”青龍直接罵道，“這不過是你按照人世間的國家虛構出來的。真正的天道怎麼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還知道人類的國家？”李小雲好奇，“你那時候，人類世界就已經有國家了嗎？”
“那時候國家很多啊！”
李小雲點了點頭，那時候儒聖還沒有將大陸連在一起，國家多也正常。
“再說你這故事裡的神仙，充滿了人性。根本就不像神。”
李小雲翻了個白眼，懶得和他解釋。人家作者本來寫這書就有隱喻世俗的意思，而那時候古代的神仙，自然是帶著民眾的意願，長久以來在民眾心中成型。如果要在這些地方較真，就沒必要了！
“那你說真正的神是什麼樣？”李小雲問道。
“為什麼要有神？”青龍反問。
“沒有嗎？”李小雲沒想到青龍還是個唯物主義者。
“隻有愚昧的普通人，才會把我們這些擁有修為的存在稱為仙、稱為神。”青龍不屑道，“其實我隻是龍族，而你隻是人類。唯一的差彆，隻不過是我們有著修為而已。”
李小雲一時之間居然覺得青龍說的沒毛病。如果因為這裡有靈力，有修士，就認定這是個唯心世界，那合理嗎？
根本的區彆，是物質和意識，誰決定誰？
李小雲抬起手，看著自己的神識。這東西到底算意識還是物質？
一時之間有點迷糊，於是李小雲問道，“那天道有意識嗎？”
“這怎麼會有意識？”青龍不屑，“如果這也有意識，那和我們還有什麼區彆？你故事裡的神仙行雲布雨，擊雷發電，但這些事情，真的需要他們做嗎？好像沒了這些神，世界就會亂掉一樣，但其實，在人類誕生前的漫長紀元中，世界不一樣正常運轉？”
李小雲突然想到了道家經常說的話，脫口而出，“大道無情！”
“看來你也清楚。那就彆想著用這種故事來激怒我！”青龍語氣得意道。
李小雲懶得和青龍解釋，吳老爺子這本書的價值不在這些有的沒的地方。當然，他估計青龍也理解不了西遊記的意義。
於是李小雲再次閉上雙眼。與其和他爭辯，不如趕緊煉化靈力，早點驅散青龍，醒轉過來。
有了之前的經驗，後麵李小雲再煉化靈力也沒這麼難。隻需要按部就班修煉就行。
因為現在對身體的掌控並不完全，所以李小雲也無法估計時間。但有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修煉得有些疲倦。這時候他就會和上方越來越虛弱的青龍聊聊天。
時光荏苒，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小雲終於將體內最後一絲血氣驅散，並將其中的靈力煉化。
李小雲沒有急著去控製自己的身體，而是在識海中睜開眼睛。
此時的青龍在空中若隱若現，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那是一條龍。
“你速度倒是挺快。”青龍的聲音很輕，仿佛風一吹就會跑掉。
“你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嗎？”李小雲問。
“你恢複後慢慢了解去吧。”青龍說著，身體開始縮小，“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
“你聽過萬龍潭嗎？”
李小雲仔細回憶了一遍，確定沒有印象後，便搖了搖頭。
“嗬，看來龍族真的沒落了！”青龍說完，語氣變得激動，“小子，你猜我為什麼不擔心自己消散？”
李小雲意識到不對，但青龍已經先解釋了起來，“之前說本體找回我的記憶是假的。其實我在消散時，意識會變成一點靈光，直接回到本體那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