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凱瑟克臉上的血色瞬間全無,隻剩下原本就白的臉上,變得愈發蒼白。
那副精心維持的傲慢麵具,就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瓷器一樣,開始出現裂痕,然後迅速蔓延、崩塌。
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和力氣,直接癱軟在沙發上。
恐懼順著脊椎往全身蔓延,讓他幾乎窒息。
手裡的威士忌酒杯,從手裡滑落,摔在了飛機地板上精心編織的波斯地毯,暈開一團好看的琥珀色花朵。
反觀麵前淡然的徐瑾言。
已經將他所有的優越感、依仗和狂妄,都灼燒成了灰燼。
他原本以為對方隻是一條可以隨意拿捏的小蟲子,卻萬萬沒想到,這竟是一條能呼風喚雨、隨時可以掀起驚濤駭浪的過江龍。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究竟闖了多麼大的禍。
公開侮辱一位gbe獲得者,試圖強搶其巨額財產。
這件事如果被麥理浩正式上報倫敦,彆說他隻是一個區區怡和洋行大班的位置。
恐怕整個怡和洋行都可能因此惹上巨大的政治麻煩。
“驚!百年洋行爆出巨大醜聞!”
“全球著名傳奇文學大師徐在港島竟會遇到這種事?!”
“怡和洋行強搶gbe勳章得主私人飛機?倫敦震怒!”
“爆雷!怡和大班當眾羞辱諾貝爾提名作家,下場或波及整個英資圈!”
“離譜!英資怡和敢對諾貝爾文學獎提名者下手?強搶飛機還放狠話你不配!”
一個又一個新聞頭條,已經在亨利凱瑟克逐個閃現。
即便自己的堂兄是英國保守黨下議院議員,負責英聯邦貿易事務,可直接將怡和的訴求直接傳遞至英國政府核心層。
可徐瑾言是誰?
去年徐瑾言受邀前往白金漢宮和巴爾莫勒爾城堡,與女王共進下午茶,並成為王室私人顧問的事情,早就在英國的各家媒體頭條上瘋狂報道。
更彆提,今年年初王儲查爾斯與戴安娜訂婚時,徐瑾言是為數不多受邀的非官方人士。
還授勳了就擺在自己麵前的爵級大十字勳章。
而且,前陣子徐瑾言與首相撒切爾夫人會麵,收購利物浦的消息,也登上了英國和英聯邦各大媒體的頭條。
是。
徐瑾言不是英國人,也沒有英聯邦的國籍,不能被稱為爵士。
可徐瑾言的影響力在全球,都是獨一檔的。
搶奪他的私人飛機,雖說沒有進入到實質性階段。
但毫無疑問,怡和洋行的股票絕對會在消息爆出的當天,跌倒十八層地獄!
甚至連帶整個凱瑟克家族蒙羞。
自己這個怡和洋行董事長的位置,根本不可能坐到第二天,就會狼狽的滾回蘇格蘭。
在所有人異樣的眼光裡,度過悲慘的下半生。
“徐。。。徐先生。。。
我確實不知道這架飛機是你的。
我道歉,我向你致以最誠摯的歉意,希望你能諒解我這愚蠢的錯誤。。。”
你可說亨利凱瑟克愚蠢,但絕對不能說他傻。
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成為怡和洋行的董事長。
僅在數秒之內,亨利凱瑟克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如果被爆出去,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當即像一灘爛泥般從沙發滑落到地毯上,雙手合拳,開始求起了饒。
“我親愛的凱瑟克先生。
你並不是知道錯了,而是你知道後果是你無法承受的。”
看著跪坐在地上,前一秒還不可一世,此刻卻抖若篩糠、如喪家之犬的亨利凱瑟克。
徐瑾言的眼神裡沒有憐憫,隻有冰冷的審視。
機艙內陷入了死寂,隻剩下亨利凱瑟克那粗重的喘息聲。
徐瑾言緩緩端起自己的酒杯,又抿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不,徐先生!
我是真心認識到錯誤了。
是我愚蠢,是我狂妄,冒犯了你。
請你高抬貴手,任何補償,隻要怡和能做到,我絕無二話!”
亨利凱瑟克猛地抬頭,額頭上的汗珠隨著他的動作滾落在地毯上。
“補償?
你覺得,我缺你那點補償嗎?
或者說,你認為,你試圖搶奪我的飛機、侮辱我的人格這件事,是一句無足輕重的道歉,或者錢就能輕易抹平的?”
徐瑾言輕笑一聲。
隻是,這笑聲在機艙裡回蕩著,讓亨利更加不寒而栗。
“。。。。。。”
亨利啞口無言,麵色慘白。
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
到了徐瑾言這個層級,麵子、聲譽,遠比金錢重要。
“亨利,你知道我如何看待現在的怡和洋行嗎?
曾經的帝國洋行,如今卻像一頭臃腫、遲鈍,正在不斷被啃噬的巨獸。”
徐瑾言放下手裡的酒杯。
淡然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縹緲。
讓亨利的心從穀底,向深不可測的深淵繼續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