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悶哼一聲,單膝跪倒在地,撐著地麵的右手微微顫抖。這灼熱來得快,去得也快,引路骨迅速恢複了冰冷的沉寂,仿佛剛才那一下隻是錯覺。
但背上詛咒傳來的、短暫而清晰的“退縮”感,告訴我那不是錯覺。
這引路骨……並不隻是指引方向。它似乎在以某種方式,與這詛咒對抗?或者說……在某種條件下,它能激發力量,暫時壓製詛咒?
代價是什麼?
我抬起左手,攤開。掌心被棱角刺破的地方,血跡已經發黑凝固,而整個手掌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被高溫炙烤過的淡紅色,隱隱作痛。
是用我的血?還是……彆的什麼?
沒時間細想。身後那短暫的停頓結束了,“沙沙”聲再次響起,而且,似乎……近了一些!
它被激怒了?
我強撐著站起來,繼續向林子深處逃去。這一次,我分出一絲心神,關注著手中的引路骨和背上的詛咒。我發現,當我精神高度緊張,恐懼達到某個臨界點,或者背上的詛咒異常活躍時,引路骨就會傳來微弱的冰涼感,指引方向;而當我幾乎要被詛咒的低語吞噬時,它又會爆發出那種灼熱,強行將我“拉”回來。
這鬼東西,像是在用我當電池,或者說……當磨刀石?它在利用我和詛咒之間的衝突,積蓄著什麼?還是僅僅為了維持某種平衡,確保我能被順利地帶到某個地方?
腦子亂成一團漿糊。體力在飛速流逝,背後的“沙沙”聲如同催命符,越來越近。霧氣在林間流動,偶爾散開的縫隙裡,我似乎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與我身形彆無二致的輪廓,在不遠處的樹影間,一閃而逝。
它不再滿足於跟在後麵了。它開始出現在我的側翼,我的視野餘光裡。那雙灰翳般的、空無一物的眼睛,似乎無處不在。
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纏越緊。
終於,我衝出了這片老林,眼前是一條乾涸的、布滿鵝卵石的河床。對岸,是更加陡峭荒蕪的山嶺。
河床寬闊,霧氣在這裡淡了不少。能見度提高了。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下河岸,腳踩在圓滑的卵石上,幾次險些摔倒。
就在這時,我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就在林子的邊緣,一棵歪脖子老槐樹下,它清晰地站在那裡。
不再是霧中模糊的影子,也不再是視野餘光裡的閃現。
它就站在那裡,隔著近百米乾涸的河床,靜靜地望著我。
晨光穿透稀薄的霧氣,落在它身上。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在光線下顯得更加清晰,也更加詭異。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下麵卻仿佛沒有任何血肉,隻有一片空洞的灰暗。嘴角不再有那模擬的弧度,而是平直地抿著,沒有任何表情。
但它的眼睛……
那雙灰翳般的瞳孔,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焦點。
它聚焦在我……或者說,聚焦在我左手上那塊引路骨上。
然後,它抬起了手。
不是勾動手指,而是平伸出來,掌心向上,對著我。
一個無聲的,索求的姿態。
它在要這塊骨頭?
就在它做出這個動作的刹那,我背上的詛咒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瘋狂躁動起來!陰寒的觸須不再是鑽探,而是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錐,狠狠刺向我全身的關節和神經節點!
“哢嚓!”
我的右腿膝蓋處傳來一聲脆響,劇痛襲來,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倒,重重摔在冰冷的卵石河床上。
手中的引路骨脫手飛出,在卵石上彈跳了幾下,滾落到幾步開外。
完了。
我趴在冰冷的石頭上,看著不遠處那塊黑色的骨頭,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背後的“沙沙”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它不再緩慢,而是變得清晰、迅捷,正快速地穿過乾涸的河床,向我而來。
那索求的、冰冷的氣息,已經近在咫尺。
喜歡棺中故事請大家收藏:()棺中故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