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乾就乾!
或許是物以類聚吧,江夏身邊的人全都是實乾家,他們不會誇誇其談隻會弓腰乾活。
後世有會形容的,說這叫把論文寫在祖國的大地上。
但現在,要那麼多形容詞乾嘛?你以為2噸多的燃料是那麼好搬的嘛!
特彆還是環氧乙烷這種毒性較大的化合物,這玩意對眼、呼吸係統和神經係統實在太不友好了。
由於“唐連長”他們需要去幫澤山小青年搬運環氧丙烷,扛這些危險化合物的東西就落到了江家村老少爺們的身上。
依據隊伍裡一貫求實求真的傳統,“唐連長”很嚴肅的給江奶奶他們普及了這個燃料的危險程度,說一說的就想把身上的防化服脫下來留給村民。
話沒說完就被江三叔截斷。
老人往前一站,腰杆挺得筆直,溝壑縱橫的臉在月光下像塊糙石刻的碑:“這玩意兒碰一下就死?”
“不是,說是有個長期的過程……”唐連長翻了翻出任務前,上麵配發的資料。
“那就沒事了!”江三叔揮手打斷,“那啥衣服俺們也不會穿,給了也是白瞎!你們還年輕,就穿著去搬其它的東西吧!”
“誒,彆,大爺,這上麵說是……”
“大爺?嗬,你現在叫我大爺,你可知,北麵戰場上的時候你該叫我啥?”
“首長好!”
唐連長愣了愣,看看江三叔老邁的年紀,一個激靈,馬上立正敬禮。
江三叔咧開乾涸的大嘴,沒接這個禮,往後退了兩步,對著江奶奶就是一拱手:“老祖宗,那這事咱就攬下了?咱這群老骨頭彆的不會,扛包抬箱的把式還沒忘!”
“嗯,說起來,炸山,算是我們自家事。這勞煩子弟兵本就說不過去,快點,我們動起來!”江奶奶揮一揮手,率先沿著山路走了下去。
江三叔也不多耽擱:“挑夫班的,還有能動彈的不!”
嘩啦啦,一群老少爺們都站了出來,誰也不肯落後。
江三叔把幾個年紀輕的大小夥全給重新蹬到了人堆裡。
“娘嘞,二十多不到,你當老子眼瞎了不成!”
“老夥計們走著!芥子氣咱都不怕,難道還要怕這點東西不成!”
“哈哈哈哈……”
“那是!零下三十度趴在雪窩子裡啃凍土豆,芥子氣順著風刮過來,咱還不是把彈藥箱頂在頭上往前衝?”
站出隊列的老家夥們你拍拍我,我拍拍你:“就是,小年輕哪懂得啥叫‘快裝、快運、快藏’!”
“嘿嘿,還有勤搓、環暖和分食呐!”
嘩啦啦站出十來個老漢,最年輕的也過了五十,卻像聽見衝鋒號的士兵般挺直腰板。
“是嘞,是嘞!”一個脊柱明顯有些變形的老人咧嘴沒剩幾顆牙的嘴:
“夥計們,還記得三比三看嘛?我們再來一次啊!”
“比誰運量多、看誰損耗少;
比誰傷病少、看誰互助多;
比誰偽裝巧、看誰保命強。”
一群老幫子喊著口號就想順著山路衝下去。特彆是江三叔,頗有些老夫聊發少年狂的精神頭。
“眼觀六路耳聽風,敵機來了莫亂衝,物資比命更要緊,先保彈藥再保糧。”
一群人聽著江三叔喊完,齊齊大喝:“乾嘞!”
“乾嘞!”
……
唐連長喉頭滾動,突然想起了往事:北邊戰場上,其它兄弟部隊的戰士能吃上炒麵配雪,全靠後方數十萬民工用肩膀扛、用獨輪車推,頂著敵機轟炸在彈坑間踩出“鋼鐵運輸線”。
眼前這群老漢,分明是從故事裡走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