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列車飛馳。
“狂狼狂狼……”小呆毛心裡像揣了隻兔子。麵前的飯菜已經空了大半,香氣猶在,但他心思早飛了。
摸摸自己乾癟的褲兜,又捅了捅身邊正扒拉最後幾口飯的楊佑寧,壓低聲音:“楊叔,那個……差旅費咋報來著?流程我有點懵。”
楊佑寧頭也不抬,含糊道:“四句話、三張票、兩道關,你忘了?前麵又不是沒出去過……批墊貼報補五步走,票據等級卡得死嚴,超標一分錢都彆想報!”
小呆毛悻悻然。他知道個鬼!前幾次出差,要麼有人全程陪同,要麼回廠後李懷德大手一揮就給他處理得妥妥當當。
這種“自己墊錢、貼票報銷”的瑣碎流程,他腦子裡真是一片空白。
其實楊二愣子說的就是現在職工出差的正常報銷流程。現在可沒有公務卡,也不預借現金,車票、住宿、吃飯全部個人先掏。
回廠後3日內,必須把票據貼得整整齊齊,填好《差旅費報銷表》交上去,逾期?財務科的大爺大媽眼皮都懶得抬!
另外,你的票要是沒貼好,心情好的話的給你返回來,不好的話,就一直待在他抽屜裡了。真事,不接受反駁!)
火車?隻能報硬座司局級以下想都彆想軟臥!)。住宿?按地區一刀切:四九城、魔都2元天,各地省會1.5元天,縣城1元天!超標?自己兜著
飛機?同誌,醒醒!坐個軟臥都得領導特批,飛機那玩意兒,普通廠領導都沒資格碰瓷好吧!
不過……小呆毛猛地回過神,自己現在坐的可是專列啊!這規格……
他眼神飄忽地看向對麵慢條斯理擦嘴的唐連長:“唐……唐連長……那啥……問個事兒……咱們這頓……還有這專列的費用……它……它怎麼算啊?”
唐連長看著眼神飄忽的江夏,臉上露出一絲促狹的笑意:“你是想問,專列上的夥食要不要付錢?還是想……記賬?”
“呃……記賬?”江夏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想多了……”
“呃……”
唐連長拿起湯勺,舀了一勺紅燒肉的醬汁澆在米飯上然後才慢悠悠地補充道:“你這想法,前幾年倒也有人用過。白條打了一大摞……”
“呃,打白條?”江夏愕然,這種方式現在就流行開了嘛?是不是太早了點!
“噗……”大老王聽著唐連長說起這個事,終於沒忍住從鼻孔噴出幾顆米粒。幸好他及時轉頭才沒讓唐連長的拳頭落在他身上。
“我就想問下打白條怎麼回事,你反應不用那麼大吧?”江夏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學著唐連長把盤底所剩無幾的菜湯刮到飯裡,狠狠扒了一大口,腮幫子鼓得像隻倉鼠。
“沒,主要是想起好玩的事了……有些人啊,位置坐高了,心就野了,總想著鑽空子,打白條賒賬,搞些上不得台麵的勾當……你說圖啥呢?最後還不是把自己搭進去了!”
聽著大老王意有所指的話,唐連長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眼神銳利如刀:“圖啥不知道。但膽子肥成那樣的,確實少見。真以為離四九城近,就能一手遮天,玩燈下黑?”
楊佑寧卻扼腕長歎:“讓他們死的太利索了點,我覺得應該槍斃個十來次才行……”
“我倒是覺得槍斃太仁慈了。大老王,逮捕他們的時候,是你們動的手吧。聽說那人想吃餃子,要吃韭菜味的,但不能有韭菜,有這麼個事嘛?”唐連長兩三下刨完了飯,不經意的問了一嘴。
“嗯!虧他想得出來!”
“誒,好像還倒騰過緊俏物資來著?”楊佑寧跟了一嘴。
“不止,還玩過盤剝民工款。”
“誒,他們是不是還給前麵運發黴的糧食來著……”
“行了!”大老王突然提高聲音,打斷了話頭。
“過去的事,點到為止。有些東西牽扯深,水也渾。這次江夏出行,上麵讓我們跟著,也是……這恐怕也是這次江夏出行,上麵讓你們跟著來的原因吧!”
大老王終止了話題,隨後三個人都盯著江夏看。
江夏此刻有些機械的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