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話雖沒說完。
但張翼和朱壽都明白他的意思,目光之中皆騰起不甘之色,朱壽應聲道:“就是!原本咱哪兒還用想這些?”
張翼雖未說什麼。
可眸子裡儼然也是不滿和銳利。
仿佛已經全然忘了,半年之前他們已經無端端發過一筆橫財,也曾經用那些極其純透的「琉璃」在商人手裡得了數不清的銀錢。
也似乎忘了。
如今這個原本隻能偶爾來個三兩次的大畫舫。
他們是拜此所賜,才能在這裡夜夜笙歌、一擲千金、溫香軟玉、花魁暖床。
這就是人的貪心與貪念,是永遠都填不滿的溝壑。
得到的多,花得也多。
否則也用不著天天想著這裡那裡搞事了。
不過三人也知道,這件事情涉及到所有淮西勳貴和當今開乾陛下的默契,就是心裡不爽快、不滿,一時也不能貿然有什麼輕舉妄動。
見原本熱鬨的氣氛些微冷卻了些。
張翼乾脆大笑一聲,擺了擺手道:“哈哈哈哈哈!最大的畫舫不就最大的畫舫麼?老子說出去的話,就沒有往回收的!!繼續喝就是!他們那些讀書人不是最喜歡說什麼「千金散儘」……什麼的來著?”
“「千金散儘還複來」!”舳艫侯朱壽接了一句。
鶴慶侯張翼一拍桌子,道:“沒得錯!就是這句,他們那些喜歡放屁的臭腐算儒,說的話向來沒幾句中聽的,這句話還行!哈哈哈哈!”
他們都算是莽夫。
玩到興頭上了,自然不管不顧,隻圖一個開心。
張翼都這麼說了,曹興和朱壽從來也不是什麼客氣的,當即大笑著道:
“老張你客氣,咱就不推辭了,哈哈哈哈!”
“來來來!老張、老曹,走一個!”
“走一個走一個!”三人大笑著同時舉杯一飲而儘。
卻在此時。
懷遠侯曹興剛要把手裡的杯子放回桌子上,可拿著杯子的右手卻驟然停滯在半空中,雙眼微眯,耳朵動了動。
鶴慶侯張翼、舳艫侯朱壽二人齊齊蹙了蹙眉頭。
張翼道:“老曹,怎麼個事兒?”
曹興緩緩放下自己手裡的酒杯,大聲斥道:“門外何人!咱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人敢聽牆角聽到老子頭上來了!咱看有人是不要命了!”
淮西勳貴雖然一身的劣性和毛病。
可是軍伍出身,從前都是刀槍劍戟、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根植於骨子裡的警惕總還是在的。
聽到曹興這話,張翼和朱壽二人也臉色一沉,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而下一刻。
房間門便被“砰”地一聲輕輕推開,隨之而來的,也是一陣爽朗地笑聲:“哈哈哈哈哈!我就說我沒有聽錯,果然是張兄、曹兄和朱兄!三位兄長,好大的殺氣啊!”
隨著聲音出現的。
是兩名同樣錦衣華服的男子,二人皆是長相周正儒雅,聲音也清亮,看起來三十來歲的樣子。
聽到這聲音,張翼、曹興、朱壽三人這才舒展了神情:“範鬆德、周立軒?”
這兩人他們認得。
都是在京中做生意的,酒量也好,還有錢,之前就曾經好幾次坐到了同一張桌子上,一開始不認識,隻一起喝酒,他們出身軍伍之人,酒量都好,尋常時候難逢敵手。
倒是沒想到偶然碰麵之人,竟然也能和他們拚酒拚個半斤八兩。一來二去的,雙方就這麼認識熟絡了。
好幾次碰上,這兩人也是出手十分大方豪放,次次都把他們的花銷給包圓了。
所以他們相互之間雖然沒有什麼太深的交往。
可張翼、曹興、朱壽對他們二人的印象不僅頗為深刻,而且還十分有好感。
此時見到這二人出現。尤其之前胯下海口的鶴慶侯張翼,竟是下意識鬆了口氣——嗯,銀子保住了。
反應過來來人的身份過後。
張翼麵上當即露出笑意,道:“老子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倆!來!過來坐!好多時日不見你們了,今日可要好好儘興一番,咱再拚一拚!”
名為「範鬆德」、「周立軒」的兩名中年男子麵上帶著笑意,自然而然順勢便走了進來,在房間裡的朱漆圓桌旁邊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張翼三人在這等煙花之地,一般不透露身份。
所以範鬆德和周立軒自然也沒當他們是什麼侯爺,隻當做是興趣相投的酒友,沒什麼規矩。
“去年雪下得大,下得好。”
“聽說今年這畫舫出品了一款新酒,名為「清雪飲」,雖不醇厚,卻勝在輕盈爽口,在下方才還想著說,遺憾無人同飲,卻不料遇到三位哥哥了。”
“著實是咱們的緣分呢!”
“三位老哥哥可要一同品嘗品嘗?”
範鬆德不露聲色地融入其中,提議邀請道。
聞言,張翼、曹興、朱壽三人麵上都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情,皆有些躍躍欲試。
這所謂的「清雪飲」他們當然知道,作為愛酒的人,說沒興趣當然是假的。隻不過這種銷金窟掙錢素來是最狠的,這是半帶著噱頭的東西,賣得貴。
幾人也就對此作罷了。
反正喝酒嘛,喝什麼不是喝??
不過現在……
張翼立刻應聲道:“既然範老弟你有意,我們當然是樂意的,酒逢千杯,難得知己,當然要一醉方休!哈哈哈哈哈!”對於他來說,喝酒在其次,找個人買單最重要。
範鬆德麵上當即露出喜色。
拍了拍摟在懷裡的俏麗姑娘的臀,道:“去,讓你們老板娘趕緊把酒上上來!還有,今日有緣分,幾位哥哥的開銷,平日想找人喝酒喝個儘興,輕易還找不到呢!便也都算我頭上了,也跟你們老板娘說上一聲。”
“是的爺~奴家這就去找媽媽。”姑娘一點不惱,反是聲音酥軟入骨,起了身緩緩而去,下一刻,旁邊侍候倒酒的俏麗姑娘便似是沒骨頭似的滑到了他手上。
pS:是四千字大章,沒有偷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