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中最能熬的,當屬這些文臣、讀書人。
雖然朱允熥直接把他們的氣焰給連消帶打了一番,但以這群強驢的尿性,一時半會總打不住的。
所以。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
朱允熥倒是落了個清閒,直接把罷朝行動貫徹到底。
反正。
乾清宮門口這群人隨他們去跪他們的。
但他們一開始就被朱允熥的陽謀一激,各自的公務該辦理、安排的,都不敢懈怠什麼。
大家互為君臣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他們太清楚,一旦自己有所懈怠,朱允熥隨時能不講武德地譴責他們不心係百姓、虛偽、表裡不一、根本就不是真心為大明為百姓……哐當哐當大鍋直接扣他們頭上來——這小孩肚子裡裝的是黑心肝兒啊!
至於朱允熥,每天該批奏疏的批奏疏,除了不上早朝,其他的跟平常都沒任何區彆;或者說,早朝不早朝的,隻要把內裡的事務有條不紊地辦好了,其實並不那麼重要,曆史上的道長不就是個例子麼。
不過這種狀態,對於朱允熥來說舒服,對於跪在乾清宮麵前的大臣們,就完全相反了。
他們所謂的長跪、死諫。
從本質上來講,不就是為了給皇帝心理、道德……等等各方麵的壓力麼?
可問題是——特麼的如今住在乾清宮裡這小皇帝,他心理素質強的一批;至於道德方麵……嗯,隻要我沒有道德,你們就綁架不了我。
他們這一波所謂的死跪,就連一丁點效果都沒有。
相當於純粹在給自己找罪受。
這麼個「再而衰、三而竭」下來……不過一天的時間,乾清宮門口的氣氛便低沉壓抑得嚇人,乾清宮門口逐漸就有人……嗯,「倒下了」。
在這其中。
當然有人是真的倒下,畢竟天氣還冷,又是不吃不喝,還得把平常該乾的活兒給乾完,乾漂亮,頂不住也正常。
當然,其中更多數的,還是假的。
說到底,隻要是個人,隻要不是死心眼兒到了極致,就一定會考慮利弊得失。
一定會考慮做一件事情值得不值得、有沒有意義。
權衡之下。
他們自然而然就知道該怎麼選了。
當然,這其中的真假,朱允熥本來就一點都不在意——事情平息下去了,漸漸地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將這件事情揭過去,這不就好了麼?不就是最好的結果了麼?
至於那些真正病倒了被抬回家的真強種……
朱允熥接手大明,接手這群牛馬的時間也不短了,哪些人會真找死,哪些人不會再死,他心裡也都門兒清,讓錦衣衛看著點,彆鬨出尋死覓活的事也就完事兒了。
就這麼鬨了三四天的時間。
這一場「死諫」徹底在平靜之中,緩緩結束。
……
戶部尚書傅友文府上,傅友文正躺在躺椅上,在自家院子裡曬著太陽、喝著茶,便聽得府中管家前來稟報:“老爺,吏部詹大人求見。”
傅友文微微一驚,趕緊坐起身來。
神色之中還能見到些許慌張:“這老詹是第二天被抬出宮的,這是在家休養了個三兩天,人恢複了,來老夫這裡探情況來了。”
頓了頓,他乾脆直接站起來,道:“待老夫先回房去躺著,你算時間再把老詹引進來,隻說老夫這幾天身體都不大好的樣子。”
他算是知道些內情的,也是最早開溜的,這時候太悠閒自在了,麵兒上當然過不去。
他和傅友文雖然有革命般的友誼,但對於進步的機會,傅友文可沒打算那麼大方無私地共享,況且這種事情……也是給那群淮西勳貴下的一個套,無論如何不能從他傅友文嘴裡說出去。
“是,老爺。”管家應了聲,緩緩退去。
而傅友文則是趕緊朝自己房間回去。
順帶著招呼院子裡的下人把這一套茶桌、躺椅……以及地上的瓜子皮趕緊收拾收拾乾淨。
管家時間把控得很是不錯。
院子裡被收拾乾淨、傅友文也做好了一副虛弱得臥病在床的樣子,詹徽這才被管家緩緩引了進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唉……這人老了,身體就是不得勁……老夫……老夫還等著進宮見陛下去呢!咳咳咳咳……”
“……”
門一被推開,傅友文當場就直接演起來了。
多年老油條的演技自然不帶差的,詹徽聽著這聲兒,都有些將信將疑,他走到傅友文床榻麵前:“老傅,你這……真的還裝的?”
“咳咳咳……什麼真的裝的……這種事兒還能有假?”
“話說回來,咳咳……你不是和其他同僚一起在乾清宮門口長跪死諫麼?怎麼今日……咳咳,有空來看老夫?”
傅友文一邊乾咳,一邊明知故問。
以他這老油條的心眼子,這幾天乾清宮門口是個什麼發展狀況,他早一清二楚。
而傅友文問起此事。
詹徽麵上不由得露出苦澀的笑意,本想開口吐槽吐槽、吐吐苦水,最終卻好似是一言難儘的樣子,隻化作一聲長歎:“嗐……彆提了……”
而當詹徽低頭歎氣的時候。
卻似是突然發現了什麼,抬起頭來,雙眼微眯著看向傅友文:“嗬!老傅,你果然是裝的!”
“搞得這麼一副纏綿病榻的樣子,你身上蓋的這床棉被能如此齊整?上麵的折痕都還沒消失呐,剛打開的吧!”
“你這裝得真像啊!在這裡一個勁兒地咳,我都差點被你給騙住了!”
詹徽指著傅友文身上蓋的被子,差點都被他氣笑了。
與此同時。
心中卻已經開始暗暗琢磨起來:「剛跪沒多久,就這麼果斷地裝暈……這老東西果然有點什麼!」
被發現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