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再下麵一步的解法。
不是他蠢笨,而是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罷了。
這不是天選牛馬是什麼?
當看到朱允熥這副罕見的激動模樣之時,各懷心思的鬱新、古樸、夏原吉、林承軒四人……又懵逼了。
一臉懵逼地看著麵前這位有些興奮的少帝,而且還對這個夏原吉各種滿意與讚賞,鬱新和古樸再次一臉苦相地對視了一眼,內心都不由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啥情況……莫非連這,都是可以解決的?」
「還是說……陛下難不成還真打算直接從大明百姓手裡把寶鈔都統統搶回來不成!?」
「呃……有一說一,這種荒誕不羈的事兒,旁的任何人或許都做不出來,可以陛下這隔三差五就要搞個大幺蛾子的性子來論,誰知道他乾不乾得出來?」
「嗐!失策了失策了,難不成又錯失了進步良機?」
「怎麼把這位少帝做起事來的荒唐德行給漏算了……」
「這個國子監的學生,可就真是好運氣了!偏偏碰上這麼一位做起事來能瘋狂無比的少帝,兩人倒是對了胃口。」
「……」
鬱新和古樸二人都不由在心裡暗暗叫苦,痛惜自己又錯失了一次進步的機會。
而林承軒則是替夏原吉暗暗鬆了口氣。
至於夏原吉,則是突然從大落到大起——原以為是自己太不管不顧說錯了話,卻不想正中這位少帝的下懷了?
不過。
危機警報解除,夏原吉固然是替自己鬆了口氣。
可下一刻,他卻似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般,眸中露出一絲緊張的神色,隨後則是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眼裡的緊張變成了猶豫和糾結。
而遲疑了片刻過後。
夏原吉腮幫子微微鼓了鼓,似是咬牙下定了決心一般,踏前一步拱手躬身,神色無比認真且鄭重地道:“啟稟陛下……學生這些話,都隻是一時無心說的錯話,還望陛下當做個笑話隨便聽聽便是。”
不錯,在這方麵,他和鬱新、古樸二人一樣,想劈叉了。
畢竟朱允熥屬實是名聲在外。
亂來慣了的。
所以夏原吉也是真擔心,朱允熥真搗鼓出個什麼像模像樣的政策,把市場上多餘的大名寶鈔,從百姓手上搶回來。
要是因為自己一番話而引發這樣的禍端。
那自己i的罪過可就大了。
所以,夏原吉在心裡進行「忠君」、「愛國」、「道德良心」……等等多方麵的思考過後,還是決定忠正直言了。
而這會兒。
朱允熥腦子裡還正在「好哇!好牛馬啊」的感歎,以及「老美經曆多次金融危機發展出來的製度和手段很fine,不過馬上就是mine」的雞賊心思之間,反複橫跳。
所以他一下子還真沒明白,自己都已經對夏原吉表示強烈而明確的肯定了,這個天選牛馬為啥突然要說「自己是錯的」這樣的喪氣話。
朱允熥帶著一絲不解之意,一臉認真地道:“什麼錯話?當笑話聽?朕為何要當笑話來聽?關鍵這又不好笑。”
看到朱允熥這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
在場四人心中都齊齊一沉,暗道不好:「淦!陛下心裡果然就是這麼想的!大明藥丸。」
這時候。
鬱新和古樸二人也顧不上什麼進步不進步,踩不踩一腳這個現眼包學生的事兒了。
麵上齊齊露出凝重之色。
而夏原吉澤雙眼微眯,不帶絲毫猶豫,便再次出言勸諫道:“請陛下恕學生直言,陛下萬萬不可在此事上行過激的手段!”他的聲音裡帶著堅定。
當夏原吉連番兩次帶著冒犯的勸諫。
鬱新和古樸二人的眼神都變了變,對這個連功名都還沒有的國子監學生,頓時也少了不少敵意——這個學生明明得了那麼好的機會,順著陛下繼續往下說下去,享不儘的榮寵頃刻間便有了,這時候能冒著得罪陛下的風險,仗義執言……
是個有風骨的!
人都是很複雜的個體,沒有其他事情的時候,他們相互之間或許會暗搓搓爭相進步,但在這種大事兒上,其他的便也就拋開了。
不過,欣賞夏原吉歸欣賞。
鬱新和古樸二人卻都有些沮喪地暗暗歎了口氣:「隻怕沒戲,勸諫這個事兒……在當今陛下麵前,就是個笑話!」
他們都是不久之前的群臣死諫親曆者。
鬱新和古樸覺得,自己可太有發言權了——當初跪在乾清宮門口三天三夜的情形,至今曆曆在目。
那時候。
這小皇帝愣是宅在乾清宮裡好幾天沒露麵,光把那些奏疏一本本往他們手裡送,簡直是沒人性!
也是因此,他們二人此刻格外悲觀。
當然,悲觀歸悲觀,在這種大是大非上,隻要有風骨的讀書人,都硬——即便心裡早知道當今這位少帝是怎樣不聽勸諫的獨夫,他們最終還是會以卵擊石。
之前他們會為了心裡的堅守一跪到底,現在也是一樣的。
鬱新和古樸朝對方微不可察地點了個頭。
也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不過。
他們要跟票夏原吉,一起勸諫的時候。
卻見麵前的少帝一臉無語的輕嗤一笑,甚至無語到深吸了一口氣順帶翻了個白眼,語氣裡則帶著些明顯的無奈:“噢!合著你們以為朕真打算從百姓手裡把大明寶鈔搶回來啊?這是不是有點太荒唐了??”
朱允熥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在為大明朝廷得英才而高興,他們以為自己要亂來。
而聽到朱允熥嘴裡說出「荒唐」二字。
在場幾人都覺得有些……奇怪,不由暗暗腹誹道:「您乾的荒唐事兒還少了不成?我們還以為您這字典裡沒有“荒唐”這倆字兒呢!」
看著麵前低頭沉默的四人。
甚至空氣裡帶著些心虛的味道。
朱允熥是真無語了:果然都是這麼想他的!!?
“不兒,朕的名聲就那麼差麼?”想明白前因後果的朱允熥氣得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