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蔣瓛一句話。
這一期在整個應天府掀起驚濤駭浪的號外期刊、應天府內驟然發生的諸多事情……以及其他最新探到的情報,都被通過隱秘的渠道送出了應天府,一路向北而去。
除此之外,還有幾串他悄悄從禦花園那邊順過來的紅薯藤,以及十幾顆紅薯——現在東西多了,弄起來自然方便些。
以蔣瓛的能力和底蘊。
還是不在話下的。
與此同時,大明皇朝各地,也早就隨著「報紙」的出現和普及,發展出了其獨特的產業鏈——報紙代買和消息搬運。
這樣的事情。
幾乎都不需要朱允熥的人插手其中。
就自然而然被這條產業鏈之中的相關人員,攜帶著往整個大明皇朝各地擴散而去——這是報紙發布大半年以來已經自然形成的一種慣性。
正如徐妙錦所說的那樣——這也是朱允熥搞報紙的目的之一。
像現代那樣瞬間而至的電子通訊手段,短時間之內或許難以製作普及出來。而這種民眾自發性的積極傳播,便幾乎做到了這個時代消息傳播的速度上限。
……
北平府,黃宅。
自從應天府那邊,朱允熥一個接一個的「騷操作」傳來。
朱棣來這黃宅便也愈發殷勤了許多。
朱允熥那小兒又是搞什麼煉丹司,又是亂花錢,又是拿著朝廷的官位當做兒戲,想賞賜給誰就賞賜給誰,這純在自家老爹雷區蹦迪——朱棣覺得,自家老爹爆發應該就差那麼臨門一腳了。
或者說……
他現在隔三差五就來吹耳旁風來了。
這日。
朱棣又一次和往常一樣,進入了朱元璋所在的主院,現在已經是三月份了,即便是北平的風都已經不那麼刺骨紮人,天氣和暖了不少,朱棣隻著一身錦袍,連大氅都不披了。
他腳步輕快地走進了朱元璋的院子裡。
正見朱元璋又是優哉遊哉地躺在躺椅上,在院子裡樹蔭底下搖搖晃晃的,手裡還握著一把瓜子,一邊搖晃著一邊往旁邊吐瓜子皮,不過他周圍的景色卻並不大美麗。
周遭都是早已被翻過了的土地。
沒有任何景色園藝,原本那些這時候該開始發新芽乃至長花苞的綠植這時候都被曬成乾了。
朱棣微蹙了下眉頭。
總覺得這場麵有點不大對:不兒?我爹都氣成那樣兒了,還有朱允熥那小兒……都乾多少荒唐事兒了?怎麼現在還……
這做個決定的事兒……
就這麼難做麼?
朱棣心裡頓時覺得一陣鬱悶:「就朱允熥乾的那一堆破事兒,彆說是他了,就是他老子我大哥乾了這些事兒,多少都得挨一頓抽吧?我爹到底怎麼回事!」
還有這黃宅主院裡的大片田地……自從被開墾出來之後,自己老爹好像就沒有動過了。
再不濟自家老爹也會閒不住種種菜了。
可事實是……種菜都不乾了。
朱棣心裡總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難不成自家老爹已經老糊塗、不辨是非了?
可日日相處下來,朱棣又覺得自家老爹精神好得很。
“喲,老四,又來了?來坐坐坐。”朱元璋很快注意到了門口出現的人,隨意瞥了一眼後立刻招呼道。
退休生活雖然過的十分愜意。
可就有一點不好——都快閒出屁來了。
朱棣偶爾過來看他,陪著他聊聊天什麼的……朱元璋還是很樂意和他一起打發時間的。
朱棣趕緊收起自己臉上那費解和遲疑的表情。
擠出一個笑容,漂亮話脫口而出道:“從前爹您在應天府,兒子遠在北平,一年到頭都見不上一麵,如今您就在近前,我大明以孝治國,兒子當然要勤加侍奉才是。”
一邊說著,一邊也頗為隨意地踱步過來,在朱元璋旁邊的石凳上輕車熟路地坐了下來。
最近來的勤快,父子二人之間關係的確也拉近了不少。
朱元璋似有深意地瞥了自己這個兒子一眼,麵上還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樣子,心裡卻是腹誹道:「這個老四……哪兒是來侍奉咱來的?分明就是心急,等不及希望咱出手對付小狼崽子呢!」
洪武大帝什麼人精?自家兒子的心思還是看得透的。
當然。
朱元璋自己現在也有點虛。
他倒也不是不想出手……畢竟那小狼崽子在一些事情上,做的的確有些太過分了。
可他現在屬實是不太方便出手了。
所以朱元璋對朱棣這邊采取的,同樣也是一個「拖字訣」的政策。
就算知道朱棣的心思,朱元璋也不可能主動點破。
朱元璋帶著些感慨之意輕歎了一口氣,道:“唉……大明朝初建,不得不讓你們這些孩子各自遠去,咱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這話朱元璋的確是真心的。
對於父子不常得相見這事兒,他心裡也不好受。
朱棣立刻應聲道:“兒子們享受父皇基業庇佑,自然也當替父皇分憂,這都是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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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的目光在四周掃視了一圈。
先嘮了嘮家常,道:“爹,您之前那麼急著把這院子裡的花草都給它踩了,把這片土地都翻了開墾出來……怎麼這都好些時候了,不見您種點啥?要不您能招呼兒子來做也行。”
朱棣說起這事兒,原是隨意找點話題拉近下父子感情來著。
但斜躺在躺椅上的朱元璋,神色卻是不經意地微微一滯,頓了頓才道:“咱還想再等等。”
或者說,他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等——這麼好的地,種彆的乾啥?要種就要種最好的東西不是?
朱棣此刻卻並沒有太聽出來朱元璋這話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