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也是今天這事兒……後勁實在是太大了！大家都知道朱允熥必定要搞點什麼幺蛾子，可沒人猜到會是這情形！
也就一早就有心理準備的袁泰和卓敬兩個人處之泰然。
目送著朱允熥的背影離開，便立刻神情肅然地昂首闊步，先後穿過人群，走出了奉天殿。
“袁大人請。”
“卓大人請。”
“此次幾個案子……牽扯甚深，茲事體大，必得好好替陛下辦下去啊。”
“自當如此，袁大人，共勉之。”
“卓大人共勉。”
“……”
直到二人的聲音也從奉天殿門口越飄越遠，這才堪堪有人總算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歎道：“這……怎會如此啊！？”
其他人也都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
臉上逐漸變得惶恐、慌張、忐忑起來，一張臉幾乎是青一陣白一陣的，神情複雜至極。
“這……這這這……唉……”
“陛下他，嗐……”
“就連……也……嘖嘖嘖嘖！”
許多人都忍不住想吐槽點什麼，隻是都礙於現在身在奉天殿之內，最終一千句一萬句吐槽的聲音全部都被咽了回去，變成了無奈和無能為力的歎息。
而後則隻能各自交換了有心無力的眼神。
垂頭喪氣訕訕離去。
公侯武勳這邊，也有人心懷不安地看向藍玉、常升、張翼、朱壽等等身份地位最顯赫、資曆最老的公侯，欲言又止地詢問道：“國公侯爺……你們說這……”
雖然目前的情況並不是說朱允熥就一定會牽扯到他們頭上去，可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已經完全不似一開始那般自信滿滿了。
隻因他們看到的、感受到了剛才那種極具壓迫感的氣勢！
這隱隱給他們一種感覺，這個一直倚靠著他們的少年皇帝……有他的利刃、有他的利爪！
看到眾人眼中的忐忑。
鶴慶候張翼、舳艫候朱壽二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的表情也立刻變得很是精彩起來——作為跟袁泰和卓敬提到的案子有所牽連的人，他們現在有一腔的話語想要說，可卻又憋著不敢說。
而這時候。
藍玉目光一凜，感歎道：“陛下如今……當真已經有了十成十的帝王之勢了……”
頓了頓，他才定了定神道：“先回府上去吧。”
一些話、一些事情是該說說，可他也知道不該在這裡說。
有了藍玉這個主心骨，眾人臉上的迷茫之態也退去不少，當下都各自暫且收起自己心裡的各種想法，應聲道：“正是！”
於是乎，一夥人便也目光凝沉地魚貫而出，離開奉天殿。
而淮西勳貴之中。
開國公常升、會寧侯張溫二人，這時候卻是緊緊蹙起眉頭，和對方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都能在彼此眼裡看到不安和焦灼。
張溫隨即低下頭，暗暗輕歎了一口氣，腹誹道：
「唉……這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剛剛在午門之外，劉三吾現身引起的那一波浪潮這才剛剛被撫平下去，誰承想那不過是個開胃菜，陛下竟然來了這麼一坨大的！」
「今日早朝這情形，看似是陛下那邊一片大好，看似是這件事情順利往下實施下去了……可接下來才是最要頭疼的！」
「他們很快就會回過味兒來了……」
「況且我方才觀張翼、朱壽他們二人的神情，怕是已經被牽扯其中了，隻消待會兒回去一夥人七嘴八舌地一合計……整個大明皇朝都要有大麻煩了！」
「這一回……可該當如何是好哇？」
張溫麵上雖看不出什麼異樣，可實際上心裡都快愁死了……
或者也可以說，他現在是黔驢技窮了，眼看諸多公侯武勳馬上都要沸騰起來了，他絞儘腦汁卻都想不出任何可以再一次把這群人穩住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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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不住，他們就得去和陛下討說法，就得和陛下之間起衝突。
若是情況不對，結果便是應天府亂起來。
應天府一亂，京師直隸的外邊兒還有潛在的威脅可能伺機而動——根本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會寧侯，想什麼呢？走了！”思索間，他的思緒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張溫這才回過神來，抬頭看到了站在自己眼前的常升，目光有些發愣。
而這時候他才發現，其他人已經簇擁著藍玉、張翼等老公侯走遠了好一段距離，而自己則是愁雲慘霧地想事情，一下子失了神，掉了隊。
常升也是看到張溫一個人落了後，這才剛好名正言順地借著喊人的說法，和張溫二人單獨湊到了一起。
張溫苦笑了一聲，解釋道：“不小心一時失神了。”
常升則是先抬頭看了一眼前麵走的有些遠的公侯武勳，又警惕地環顧了四周一眼，而後才壓著自己的聲音，似有深意地道：“會寧侯正愁著呢吧？”
“嗯？”張溫心中下意識暗暗一緊。
常升則是直言不諱地道：“會寧侯不必和本公裝傻，都這麼長時間了，便是你平日說話做事再隱蔽、再看起來不經意，本公總也是能察覺到快些什麼的。”
“你心裡是不希望我舅舅他們這些有資曆的老公侯跟陛下鬨起來的，是也不是？本公也不怕告訴你，本公也是如此，所以本公能看得出來。”
張溫卻是沒想到，常升會直接點破他心中所想。
當下沉吟了片刻。
不過正如常升所說，他們倆心裡想的，實際上做的事情，本就立場一致，細細一想，承認了也不是什麼打緊的，所以他隻思考了片刻後，便鄭重點頭，也壓著聲音道：“開國公好眼力。”
隻是他是他也有些納悶兒，常升這時候跟自己說這些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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