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記錯的話,你們王爺吩咐過,我來燕王府見他,不需要通稟報便可直接入內?”
陸威的話果然讓兩個守門的小廝臉色一變,收起了怒意。
他來過燕王府不止一次,府上負責看門的小廝當然對他都不陌生,而朱棣為了向朱元璋釋放善意和尊敬,對陸威也的確禮遇,曾三番兩次對下麵如此吩咐過。
所以小廝也立刻擠出笑容,十分客氣地抱拳道:“噢,原來是陸大人呐,方才沒見著您,不想竟是冒犯了。”
“還望陸大人見諒,陸大人,這位老爺子,請。”一邊說著,兩人躬著身一左一右都朝王府裡麵的方向伸手虛引。
而朱元璋卻是這麼會兒功夫都等不及了,二人無阻攔之意,他也直接就往裡衝了進去:“陸威!指路!”
陸威也隻能朝門口的兩個小廝稍點頭致意,然後立刻小跑著進去給朱元璋帶路,把自家主子往裡麵引。
看著兩人往裡走的背影。
兩名守門的小廝臉上笑容齊齊消失,目光凝重地看向彼此。
其中一人緊蹙著眉頭嘀咕道:“王爺對這個陸威客氣異常,而這個陸威卻又對剛才那出言不遜的老頭兒畢恭畢敬……此事,古怪得很。”
另一人則是目光一凜:“我繞開他們前去稟報王爺,免得王爺和道衍師父對這樣古怪的事情什麼準備都沒有。”
說罷,他立刻也朝裡頭跑了進去。
……
而此刻的朱棣,卻正在自家府上空曠的院子裡,和道衍和尚二人分彆坐在石桌兩側。
兩人各執黑白棋子,輪換著往棋盤上落子。
朱棣「啪嗒」一聲將手中的白棋放在棋盤上,麵上他心不在焉地看著道衍和尚道:“道衍師父的指令一早便已經送出去了,可這都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了,為何……還是毫無動靜?該不會已經被父皇攔下來了吧?”
他的眉頭始終展不平,總似是心神不寧的樣子。
道衍和尚卻閒庭信步地在旁邊落下黑子,淡淡地道:“私宅裡那看得緊,情報想要順利送出北平府不是簡單的事兒,得有耐心才是。況且……貧僧這次給出手的指令大逆不道,若是陛下真攔住了貧道這條情報線……怕是該來找貧僧和王爺問罪了。”
說完,他從棋盤上拾起兩顆被吃死的白棋,丟進朱棣旁邊的棋盒裡:“平靜……反而是個好事兒。”
聽到這話,朱棣心中寬慰不少,眉頭都不蹙得那麼緊了。
他從自己的棋盒裡取出一枚白子,看著道衍和尚,有些無奈地搖頭一笑:“嗬,道衍師父還知道這叫「大逆不道」啊。”
道衍和尚滿是不以為意:“嗬嗬,屠龍嘛。”
而後又抬起頭來朝朝南麵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隻要貧僧這封信能順利到達應天府,王爺……便大事可成矣。”
這話朱棣當然十分愛聽。
聽了心裡也開心。
嘴角忍不住便揚起一抹弧度:“那本王便等著!”說完,順手將手中捏著的白棋落在了棋盤中央。
道衍和尚收回自己的目光,也回過神來捏起一枚黑棋。
他掃了一眼棋盤,挑了挑眉,將手裡拿好的黑棋又丟回了自己手邊的棋盒裡去:“王爺,方才這一手棋,您自誤了。”
朱棣蹙了蹙眉。
收起自己臉上的笑容,仔細認真地在棋盤上端詳了片刻,然後才深吸了一口氣:“噫!還真是!原本中腹兩條大龍交纏,本王與道衍師父勝算六四開,反倒是因為方才這一手給堵死了,大勢皆去,大意了大意了……”
雖是輸了棋,可他此時心情不錯,便不以為意地開始拾起棋子、整理棋盤:“再來一局!”
道衍和尚麵上始終是一副平靜的表情,也知道朱棣心思大多不在棋盤上,下多少回都是輸。
不過現在燕王府上下被嚴密監控,他也就隻當是消磨時間,微微點頭致意,同時和朱棣一起收拾起棋盤來。
隻是……這棋盤上的棋子都還未曾撿儘。
便見院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跑了進來,許是因為一路都是跑過來的,他的臉色也漲得發紅。
朱棣和道衍和尚當然認得門口的小廝,看到對方急成這副模樣,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有什麼不得了的事兒。
“莫非是應天府那邊有消息傳回?”朱棣看了一眼道衍和尚,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激動之色,一顆心臟也瘋狂跳動起來。
道衍和尚卻是搖了搖頭:“不是。現在整個燕王府內外都在私宅裡那位眼皮子底下看著,貧僧的情報可沒那麼簡單能送的進來。”
朱棣不由露出些許失望之色。待那小廝靠近停下,朱棣立刻問道:“燕王府門外……發生什麼了?”
“回……回……回燕王殿下,有人……有人闖進來了。”
“是私宅裡那個陸威,還有……還有一個氣勢洶洶的老……老頭子,那老頭子頭上帶著箬笠看不清頭臉容貌,卻是……卻是格外囂張,更是直呼燕王殿下您的名諱說要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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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那個陸威隨後趕到說他們是一起來見殿下您的,殿下吩咐過,對那陸威必須客客氣氣,不可……不可阻攔,而陸威又對那老者恭敬客氣,是以他們這會兒正朝著殿下您這邊衝過來。”
“……”
這事兒古怪,小廝自然不敢有任何隱瞞。
一邊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一邊將剛剛在門口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朱棣和道衍和尚二人。
聽到這般情形,守門的小廝不知真相一頭霧水。
可朱棣和道衍和尚立刻就跟明鏡兒似的。
所以,當這搶著時間前來報信的小廝話音落下。
“陸威……”
“戴著箬笠的老者!?”
道衍和尚和朱棣二人看向彼此,大眼瞪小眼。
一時都有些駭然。
老者,敢氣勢洶洶直呼他朱棣的名諱,讓陸威恭敬客氣的人……這特麼的還能是誰?可不知能是在私宅裡住著的那活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