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居然真的還活著??”
“你不是已經……已經……”
朱權本是要脫口而出說朱元璋死了,隻是現在朱元璋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麵前,他當然是腦子這個指揮器和嘴巴這個執行器打起了架,不知該說什麼了。
倒是朱元璋看著自己這個被驚得語無倫次的好大兒,毫不避諱笑嗬嗬地說出了他沒說出口的話:“嗬嗬,咱已經駕崩了,早就已經死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都已經「死」這麼久了,朱元璋這個「死了」的本人說起這話來,比誰都順暢。
朱權這時候卻是臉色一變。
趕緊道:“爹這話可莫要再說了,還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再說這說這話可就不吉利!”
經過剛剛那會兒的愕然,現在朱權也總算是消化了這個消息,心裡既激動又高興,而自家老爹是死了一次再活過來的,這就更讓朱權不願意提「死」這個字兒了。
朱元璋本來就是百無禁忌的,反而不甚在意:“要是光靠嘴上說著什麼「死了」、「活了」的就能將人克死,咱當初麵對前朝大軍,麵對陳友諒那些人多咒他們幾句,這天下哪兒能得得那麼艱難?哈哈哈哈!你看咱現在不還是一樣活得好好的麼?”
聽自家老爹這麼一說。
朱權一想也對,當下也不再糾結這事兒了,踏前幾步走到朱元璋麵前,細細端詳著這張自己以為此後都再也見不到的臉,不解且不敢置信地道:“您這在應天府待得好好的,為啥要搞這麼一出「假死」的戲碼?兒子遠在大寧,連奔喪都不成,消沉了好一陣兒,心中更是愧疚沒能給您儘孝……”
一邊說著,朱權心裡也暗暗猜測琢磨著。
而說到這裡,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目光一凜:“所以……是應天府……是宮裡……發生了什麼令您措手不及的變故!!?是當今陛下?還是什麼?”
朱權既有少年意氣,也不缺聰明的頭腦,接受了朱元璋複活這件事情之後,他當然立刻就意識到這件事情不簡單。
能讓堂堂洪武大帝做出「假死脫身」的動作——按理來說至少是謀反級彆起步的大事兒!
朱權也就立刻把矛頭對到了現任皇帝朱允熥身上去了。
“好啊!朱允熥他瞞的好啊!”
朱權原本對朱允熥登基倒是沒多大意見的,但現在出了這事兒,讓他以為是朱允熥謀反甚至謀害朱元璋,當然也就不再願意尊稱「」陛下:“原以為是爹您猝然駕崩,而他又抓住了時機這才順利繼位的,如今看來他竟是膽大包天,對他親爺爺下了手!?”
“簡直是大逆不道!”
“以前以為他是個最老實的,沒想到是最不老實的!本王定不會放過他!!”
“……”
朱權本就年輕,少年心性,再加上和朱元璋之間的父子情份,這心裡的火氣當然一下子就竄了上來。
有手裡那甲兵八萬、戰車六千、戰鬥力強橫的朵顏三衛等作底氣,更是無畏無懼,一副氣勢衝衝要殺回去的樣子。
看到自己這小兒子這義憤填膺的樣子。
朱元璋心裡一方麵老懷大慰,另一方麵則是臉色不太自然起來,有些尷尬,有些難為情——淦!氣氛都到這兒了,他該怎麼解釋這個自己捅出來的簍子???
無奈遲疑了片刻。
朱元璋隻能先拉住他道:“等等,老十七你先冷靜冷靜,咱這事兒吧……有些複雜,倒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兒……你莫要衝動。”
朱權則是緊蹙起眉頭,不解道:“不是i這樣?那爹您為何被逼得隻能假死脫身?”
朱元璋嘴角不經意地抽了抽,目光有些心虛地閃爍了一下。
他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一本正經解釋起來:“這……咱其實是主動假死的……”
隨後,他也就七分真三分假地把自己之前的操作給說了說。
隻說自己因為朱標之死憂心大明的未來假死試探,結果發現了朱允熥這麼一個橫空出世的好苗子,自己心裡覺得滿意,順勢就直接將大明交托到了朱允熥的手上。
至於自己給自己玩兒脫了那一部分……
那是不存在的,從頭到尾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嗯,他計策驚人、慧眼獨具,挑選到了完美的繼承人。
在朱元璋一番粉飾下。
朱權臉上的怒意這才平息了下來,將信將疑地道:“爹你這……是有些鋌而走險了。”
朱元璋故作鎮定地捋了捋胡子,好似一切都在自己運籌帷幄之中一樣,道:“有什麼鋌而走險的,你爹還能看錯人不成?”
朱權想了想。
要是朱允熥那小子的確沒有篡權謀反的行為,目前為止這個皇帝他當得倒是的確不賴。
所以也就信了朱元璋的鬼話,讚道:“您這眼光的確不錯,從前朱允熥……哦不,陛下,從前陛下那副模樣,誰能想得到他這麼深藏不露?也就爹您看得出來!”
見朱權信了,朱元璋也是暗暗鬆了口氣,麵上則更是得意地挑了挑眉:“那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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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權這時候似是突然想起來什麼,蹙眉問道:“不過爹,您既然去年就已經假死退位,這麼長時間您都在哪兒?現在應天府尊的是開乾皇帝,要是您這洪武皇帝被發現還活著,怕是不安全吧?您咋不早些來找兒子?”
算時間,自家老爹「駕崩」都已經快一年了,這中間總得有個好去處才是?
朱元璋也不瞞著朱權,如實道:“咱其實一直都在老四那兒,咱就是從北平城過來的。”
朱權恍然點了點頭:“四哥那兒?同樣是北境之地,距離京城遙遠,倒是也的確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
說完,他有些不滿地道:“就是爹您瞞我瞞得可真緊!害得兒子白傷心了許久,還有四哥也是……”
說起朱棣,朱權的表情突然微微一滯。
這下,他算是想明白了許多事情——為啥四哥有事沒事給自己來信說些有的沒的,不久之前更是直言要和自己「平分大明天下」這樣的話……
「想來正是因為父皇就在他那兒,所以他才覺得自己有底牌、有底氣,知道自己除了本身的實力,還能借助我爹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