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剛被晨露打濕,趕早集的人踩著薄霜陸續走來。
挑著菜筐的農戶、挎著布包的婦人、跑跳的孩子擠在街頭。
鎮子東頭的包子鋪冒著白汽,蒸籠蓋一掀,熱氣裹著肉香飄出半條街。
掌櫃的用粗瓷碗盛著米粥,遞到客人手裡。
剃頭匠支起木凳,銅盆裡倒滿熱水,掛在杆子上的白布幌子被風吹得輕輕晃。
旁邊磨剪刀的師傅正“嚓嚓”磨著刀刃。
巷口的水井邊圍著人,提著木桶的漢子彎腰打水,婦人邊搓衣裳邊和鄰居搭話,水花濺在青石板上,很快凝成小冰晶。
“熱甑糕!棗泥裹米,剛蒸好的熱甑糕,兩文錢一勺!”
“涼皮嘞——筋道的秦鎮涼皮,調上油潑辣子,酸辣開胃!”
“胡辣湯!熱乎的牛肉胡辣湯,就著鍋盔吃,暖到心口窩!”
“甜醪糟!自家釀的甜醪糟,加個雞蛋煮,香甜又養人!”
張若塵和無根山,剛巧趕上了小鎮幾天一次的趕集。
雖說現在很多地方都是小鬼子當道,但是依然阻擋不了,普通民眾忙碌的身影。
“現在到鎮上了,接下來要往哪走?”
“你的那些好兄弟,你確定在客棧等你?”
“彆到時候又放咱們鴿子吧?”
對於張若塵的話,無根生這一路上實在聽的耳朵都起了繭子。
他煩躁的擺了擺手,順勢拉住張若塵的胳膊,左右望了望,選了一個最近的早餐攤子的空位,一屁股坐了過去。
不等張若塵開口,無根生又連忙招呼著老板:“老板,把你這賣的最好的吃食都上一份。”
“不夠再加!”
頭上裹著一塊布料的老板,聽著無根生的話,先是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眼,頓時心裡就有了底。
本來想著客套兩句,可看著張若塵麵無表情,不是怎麼高興的樣子,最終想了想,又把沒說出口的話通通咽了回去。
最後隻擠出一抹笑容,大聲道:“好嘞!”
接著,便回過身去,忙活著手上的事了。
不多時,一個年輕小夥子,肩膀上搭著條略顯破爛的毛巾,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赫然是兩大碗牛肉胡辣湯。
兩碗胡辣湯中間,放著足足四個海碗口大的鍋盔。
待小夥子將托盤上的吃食,穩穩當當的放在了張若塵和吳根生的麵前,隨後笑著說了一句:“兩位客官請慢用!”
隨後便乾脆利落地收起托盤,轉身便走向了上一桌食客吃完後空出來的桌子。
張若塵順著小夥子的身影看了兩眼,還沒來得及觀察周圍的一切,鼻子卻微微聳動,連帶著肚子好像都有些餓了。
看著無根生齜牙咧嘴的吃著胡辣湯,被辣得滿頭大汗的樣子,張若塵倒是不慌。
慢條斯理的,和其他桌的客人一樣,將中間用盤子盛起來的鍋盔,取下一塊,撕成兩半。
緊接著,將兩半重合,開始一點一點撕成小塊,往胡辣湯裡麵丟。
待到差不多了時,這才用手撚起筷子,在碗邊撥了撥,接著才將嘴巴湊了過去,一下子劃進嘴裡。
吃飽喝足後,張若塵一抹嘴巴,接著便將目光看向了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牙簽,剔著牙齒的無根生。
“你看我乾嘛?”
“難道哪裡沒剃乾淨?”
張若塵有些無語,但還是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扭頭就衝著老板喊道:“老板,這家夥請客!”
說罷,又用手指了指無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