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藍那邊,此時很安靜。
他實在是太累太困了,本來精神受損,身體也被折磨的厲害,又情緒起伏不定,喝了茶也隻頂了一會便靠在梅若林的身上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梅若林看他的臉,雖然憔悴,但他的臉不像彆的人會表現出難看的痕跡,也就是有一點睡眠不足的陰影。
馬車很快就駛出了銀釧城,梅若林在不能繼續送了,輕拍了外麵的架子讓車夫停下,馬車緩緩停住。
後麵的車子也連貫的停了。
漣夢蝶第一個從車上下來,隨後是啊絮跟裴炎,他們快步到了齊藍的豪華馬車前,梅若林已經把齊藍放在軟墊上躺著,這個馬車很大,足夠他躺下,輕聲叫啊絮拿了床被子過來給他蓋上,她也下了車。
一切都輕聲輕語,沒有打擾到他的沉睡。
阿絮深深看了幾眼梅若林,在沒有說那些話,坐到齊藍那輛馬車外麵的車架上,馬車很快進入官道消失而去。
梅若林拍了下手,笑道,“好了,回去吧,在外麵留了一天了……還不知道家裡怎麼樣,秀兒那家夥又要嘮叨了。”
漣夢蝶哼了一聲,“我昨天就通知她不回去了,你一向隻顧著在外麵風流快活,什麼時候會想到通知家裡。”
他似乎在生氣,轉身就向回走。
裴炎伸手過來緊緊牽著梅若林的手,輕柔笑道,“小姐,回去吧。”
梅若林突然想到她還要去接老大夫的外侄子過來給裴炎解毒,轉頭看裴炎,裴炎也轉頭過來看她,白皙的小臉上全是乖乖得笑意,“怎麼了小姐?”
“沒事,等我從那邊回來,就去接個給你治病的人,你的身子不能在耽誤了,等治好了,你就能去做你想做的事了,也不用這樣虛弱了。”
裴炎緊緊捏著她手指,靠到她的肩膀上感激道,“恩,謝謝小姐。”
回了尼姑庵,秀兒果然還是嘮叨了二句,無非是她各種擔心的事,但又說南巷那邊突然湧進了一些不知何處來的難民,她一大早就跑到山下去幫翠萍嬤嬤施粥,才發現多出了許多來搶粥吃的人,翠萍為此還住到了南巷,連忙帶人蒸饅頭,做稀飯,無論做多少,好似永遠不夠施舍的,把梅若林定製每個月一百兩的粥錢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全花光了。
梅若林聽到‘難民’兩個字,便立馬知道了怎麼回事,齊藍還沒有回去,似乎戰事就已經開始了。
想了一會,吩咐漣夢蝶她離開後的注意事項,也把齊藍要造反的事說了,楚國就要內亂了,家裡的一切都要打點好,避免卷入危機中,當然,有漣夢蝶在根本不用擔心任何事,他曾把一個數十萬人的大門派都管理的井井有條,那還管不了這裡。
到了晚間,雀雲驚慌的找來了,一見到梅若林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小姐,求小姐救救我們表公子,表公子剛才突然吐了很多血,整個人滾燙得如開水,卻一直喊著叫冷,求小姐不要生氣,表公子知道錯了。”
雀雲是眼看著不對勁,私自來求梅若林的,琅晚卿從昨天到今天一天都沒有醒來,隻是不停的喊叫冷,如果在這樣下去是真會死,琅如玉也沒有管他,也沒有請大夫,隻是自己收點行裝準備離開,他們兩個侍從怕表公子真死了,偷偷過來求人。
正在這時,琅如玉也過來了,看到雀雲跪在地上眼神冷淡,似乎知道她跑了過來的原因。
他看也沒看雀雲,邊走邊淡淡說道,“……你不用管他,讓他死,他為了春娘不知做了多少蠢事,既然想見她就讓他到地府去見她吧。”
梅若林手裡拿著根烤雞腿準備啃,琅如玉看著那烤雞腿頓了下,語氣也有些緩和柔軟了些,“雞腿烤焦了,怎麼還拿到這裡來?小玲這主廚是怎麼做的,我早告訴過他,鮮活的雞腿上麵要淋上蜜汁二個時辰入味,在裹上金泊紙,鋪在燒紅的金玉卵石上,木材要用古林內的紅木杉,金玉卵石要海王國的最好,烤出來的肉才會有獨特的香氣,既能烤得更透徹細致,也不會烤焦。”
“……這雞腿雖沒你烤得好,但還行,你要吃嗎。”
梅若林聽他介紹了這長串的做法,有點不知是吃還是不吃,的確,小玲的烤雞腿怎麼樣也沒有琅如玉做得好吃,但她現在就想吃個烤雞腿,也不可能另外在去做是吧,另外做也得好幾個時辰,她就沒興趣了。
把盤子裡的雞腿遞了過去,琅如玉接了過來小咬一口,似乎不太滿意,但看了眼梅若林還是慢慢吃下去了。
雀雲站在旁邊不知所措。
梅若林吃了一根雞腿,把骨頭丟在空盤裡,用帕子擦了一嘴角,淡淡道,“你也要走了,什麼時候。”
“明天一早,家裡催得很緊,丫鬟們已經能寫不少字,還能寫信,跟人書麵溝通也沒太多困難,也不需要我在授課了,我……”
這個話或許略顯沉重,他轉而低頭輕輕道,“給你的小說畫本看完了嗎,怎麼樣?”
聲音裡有著想要反饋的略緊張感,梅若林沉思了一下,笑道,“寫得很好,感情之充沛連我也動容,如果沒有那些羞恥的姿勢,是一本可以麵世的好小說,有點短,我覺得你擅長畫美女,不太會畫美男子,當然,你肯定是對男人沒興趣才畫不好,以後不要勉強畫這個了,恩,當小黃書來看,很精妙……很精妙。”
她一連說二個精妙,讓琅如玉的臉瞬間紅了,這說明是認可他的技術了。
他抬起眼睛,眼中熠熠生輝,隨後又暗了下去想說什麼……卻又什麼也沒有說。
擦完手,梅若林淡定的起身,也不需要他多話,“走吧,去看看看他,我知道你來這不是為了談這些,他是如玉的兄長,如玉也不可能真的看他死,他死了你一定很麻煩,但是我要先說明了……他好了後,要是在把那些臟水潑我身上,我就讓小玲把他烤成七分熟,丟給路邊的野狗,讓他嘗嘗被吃的感覺。”
琅如玉散發出更亮的光彩,隻一瞬間,又垂下鳳眼卻是更難過,“林兒,對不起……讓他羞辱了你,我真不想救他,可他是我的兄長,我會的很多東西都是他細心教導而成,他是個極聰明的人,聰明到可怕,但他那樣聰明的人也被長輩算計害死了心愛之人,才變成這樣瘋癲,他很可憐,與我又亦師亦友,我也做不到見死不救,對不起。”
梅若林微微的笑,“有什麼可難過,我已經不生氣,如玉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要我救他,我當然會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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