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羽靠在石壁上,大口喘著氣,玄甲上的血跡已經凝固:“他娘的,好久沒這麼痛快了!”
李慕白用布擦拭著折扇:“可惜了沈驚鴻,本是塊好材料,卻被仇恨毀了。”
柳園開將醒魂草分給獲救的百姓:“快服下,能解血咒。”
蕭悅扶著蕭楓,看著父親鬢角的白發,突然道:“爹,我們回家吧。娘和軒兒還在等著我們呢。”
蕭楓抬頭望向洞口的月光,那裡仿佛映著曉蓮的笑臉,映著孫子蕭軒練拳的身影。他點了點頭,握緊手中的軟劍:“好,回家。”
歸途的雪,比來時溫柔。
蕭楓坐在馬車上,看著窗外掠過的雪景,手裡摩挲著那枚失而複得的蓮花玉佩。張飛羽和李慕白在車外騎馬並行,時不時傳來爽朗的笑聲;柳園開趕著馬車,嘴裡哼著江南的小調;蕭悅和林野坐在車尾,說著江湖趣聞。
“師父,您說,這江湖以後會太平嗎?”林野問道。
蕭楓笑了笑:“會的。隻要還有人守著正道,還有人護著百姓,這江湖,就總有太平的一天。”
他想起韓立在韓家莊的炊煙裡說的話:“所謂江湖,不過是有人守著故園,有人護著來人。”或許,這就是他們這代人能留給後人的,最好的東西。
馬車駛過一座石橋,橋下的河水結著薄冰,冰下的流水聲隱約可聞,像是在訴說著未完的故事。蕭楓知道,隻要這流水不斷,這江湖的故事,就會一直繼續下去——在少年人的劍影裡,在老者的笑談中,在每一縷守護著人間煙火的清風裡。
軟劍“流螢”在腰間輕輕震顫,這一次,不再是呼應風雨,而是應和著歸途的馬蹄聲,溫柔而堅定。
韓立搖了搖頭,將懷裡的孩子遞給身邊的道士,聲音帶著戰後的沙啞:“我沒事,孩子們也都安全。隻是……”他看向假山後的密道入口,那裡正不斷有碎石滾落,“地下宮殿塌了,但血魔的殘魂似乎被驚動了,剛才祭壇的反應很不對勁。”
清玄道長眉頭緊鎖,從袖中取出一枚八卦鏡,鏡麵朝著密道方向,竟泛起一層淡淡的黑氣:“果然,沈念鴻雖死,他用精血催化的血魔殘息卻未散。這股邪氣順著地脈蔓延,怕是會汙染武當山的靈根。”
淩雲霄走上前,軟劍上的血跡尚未拭去:“道長,需不需要派人下去探查?”
“不可。”清玄道長擺手,“地宮已塌,強行開挖隻會讓邪氣外泄更快。而且那殘魂被沈念鴻用秘法滋養多年,雖未成氣候,卻也凶險得很。”他看向韓立,目光凝重,“韓小俠,你那追風劍能鎮邪祟,或許隻有你能化解這劫數。”
韓立握住腰間的劍鞘,追風劍似乎感應到他的心意,微微震顫起來。他想起韓家莊的孩子們,想起蘇念霜縫補衣裳時的側臉,深吸一口氣:“道長說吧,該怎麼做?”
“武當山的天璣陣眼就在那地下宮殿的正上方,”清玄道長指向紫霄宮後方的煉丹房,“那裡埋著塊‘鎮嶽石’,是當年張三豐祖師親手封印的。隻要用追風劍的正氣催動鎮嶽石,便可將地脈中的邪氣逼回地宮,再用符咒加固,便能永絕後患。”
話音剛落,煉丹房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便有弟子驚慌大喊:“道長!煉丹房的地麵裂開了!有黑氣冒出來!”
眾人急忙趕去,隻見煉丹房的青石板已裂開數道縫隙,絲絲縷縷的黑氣從縫中滲出,所過之處,牆角的藥草瞬間枯萎發黑。
“來不及了!”清玄道長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咬破指尖在符上畫了個複雜的符文,“韓小俠,我用符咒暫時壓製黑氣,你趁機去陣眼!”
黃符貼在裂縫上,金光一閃,黑氣果然收斂了幾分。韓立不再猶豫,縱身躍過裂縫,衝進煉丹房深處。房內的煉丹爐早已傾倒,爐底露出個丈許見方的石台,正是天璣陣眼的所在。石台上刻著八卦符文,中央的凹槽裡,一塊半人高的青石正微微發燙,正是鎮嶽石。
黑氣從石台的縫隙中不斷湧出,落在石台上,竟凝結成一隻隻小小的鬼爪,朝著韓立抓來。他拔劍出鞘,追風劍的紅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鬼爪儘數斬碎:“沈孤鴻前輩,今日便請你與我一同守護這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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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光注入鎮嶽石,青石瞬間亮起金光,與紅光交織成一張巨網,朝著裂縫壓去。黑氣發出刺耳的尖叫,被巨網一點點逼回地下。韓立隻覺內力如潮水般湧向劍身,手臂漸漸發麻,額角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石台上,竟被金光蒸騰成白霧。
就在這時,地脈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咆哮,一股濃稠的黑氣猛地衝破符紙的束縛,化作一隻巨大的鬼手,直取韓立的後心!
“韓小俠小心!”淩雲霄揮劍擲出,軟劍如靈蛇般纏住鬼手的手腕,卻被黑氣腐蝕得“滋滋”作響。
韓立咬牙回身,追風劍紅光暴漲,使出“回風斬”的變式——隻見紅光在空中繞出三道圓環,層層疊疊罩向鬼手,每道圓環上都凝結著細碎的金光,那是他將自身精血融入劍意的結果。
“噗嗤!”
紅光穿透鬼手,黑氣瞬間潰散。地脈深處的咆哮越來越弱,最終歸於沉寂。鎮嶽石的金光漸漸平息,裂縫中的黑氣也徹底消失了。
韓立拄著劍,大口喘著氣,才發現後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清玄道長走上前,遞給他一瓶丹藥:“這是‘凝神丹’,快服下。你剛才強行催動精血,怕是傷了內腑。”
韓立服下藥丸,隻覺一股暖流湧遍全身,疲憊消散了不少。他看著鎮嶽石上漸漸隱去的紅光,輕聲道:“結束了嗎?”
“暫時結束了。”清玄道長撫著胡須,眼中卻仍有憂色,“但那殘魂並未徹底消散,隻是被鎮嶽石壓回了地宮。日後若有變故,怕是還會再起風波。”
三日後,論劍大會重新召開。
經曆了血魔殘魂之事,七大門派的掌門再無分歧,一致同意結成同盟,共抗邪魔。清玄道長被推舉為盟主,韓立則被眾人推為“護盟使”,持追風劍監察江湖,遇有邪祟作亂,可調動七大門派的弟子。
厲蒼站在人群中,看著高台上的韓立,突然走上前,對著他深深一揖:“韓小俠,之前是我糊塗,險些釀成大禍。這柄‘裂山斧’是崆峒派的鎮派之寶,今日便贈予你,也算我賠個不是。”
韓立看著那柄寒光閃閃的巨斧,搖了搖頭:“厲掌門的心意我領了,但兵器還是在適合它的人手裡才能發揮用處。崆峒派需要裂山斧鎮守山門,就像韓家莊需要我回去一樣。”
厲蒼一怔,隨即大笑起來:“好!好一個‘適合它的人’!韓小俠果然通透!”
論劍大會結束後,韓立拒絕了清玄道長的挽留,收拾行囊準備返回韓家莊。淩雲霄送他到武當山腳,遞給他一個藥箱:“這裡麵是忘憂堂需要的草藥,胡神醫特意給你備的。還有這個——”他從懷中掏出個小冊子,“這是七大門派的聯絡方式,若日後有難處,儘管開口。”
韓立接過藥箱和小冊子,鄭重收好:“多謝淩大哥。”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淩雲霄看著他身上洗得發白的青衫,“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留在三聖城,或是執掌某個大門派,為何偏要守著個小小的韓家莊?”
韓立望向東方,那裡是韓家莊的方向,仿佛能看到嫋嫋升起的炊煙:“我爹曾說,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讓每個莊子都能安穩種莊稼,每個孩子都能吃飽飯。韓家莊就是我的江湖,守好它,比什麼都重要。”
淩雲霄愣了愣,隨即拱手道:“韓小俠高義,淩雲霄佩服。一路保重。”
歸途的夕陽格外溫暖。
韓立牽著馬走在官道上,追風劍斜挎在背,劍鞘上的紅綢在風中輕輕飄動。路過青石鎮時,上次被救的孩子們正蹲在路邊玩石子,看到他立刻歡呼著圍上來。
“韓大哥!”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遞給他一束野花,“這是我們在山上采的,可香了!”
韓立接過野花,插在馬鞍上,笑著揉了揉小姑娘的頭:“謝謝你們。”
走到鎮口,卻見胡神醫背著藥簍站在老槐樹下,似乎在等他。
“韓小俠,”老神醫遞給他一個油紙包,“這是我配的‘清心散’,能安神定氣。你上次催動精血傷了根基,回去後記得按時服用。”
韓立接過藥包,鼻尖縈繞著草藥的清香:“多謝神醫。”
“謝什麼,”胡神醫笑了笑,“我年輕時也想仗劍江湖,可惜沒那份本事。如今看你這樣的年輕人,就像看到當年的自己。隻是彆忘了,江湖路遠,總得留著力氣回家不是?”
韓立心中一暖,鄭重點頭:“晚輩記住了。”
回到韓家莊時,已是半月後。
夕陽的餘暉灑在麥田上,金色的麥浪裡,石頭正帶著孩子們追逐打鬨。蘇念霜坐在祠堂前的老槐樹下,手裡捧著本書,聽到馬蹄聲,立刻抬起頭,臉上的笑容比晚霞還要明亮。
“韓大哥!”她站起身,裙擺掃過腳邊的雛菊,“你可回來了!”
韓立翻身下馬,將馬鞍上的野花遞給她:“路上采的,還新鮮。”
蘇念霜接過花,臉頰微紅,轉身去灶房端水:“我給你留了晚飯,是你愛吃的麥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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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跑過來,摸著韓立背上的追風劍,眼睛亮晶晶的:“韓大哥,武當山好玩嗎?雲片糕呢?”
韓立從行囊裡掏出個紙包,遞給石頭:“早給你備著呢。對了,我不在的日子,忘憂堂沒出事吧?”
“怎麼會出事!”石頭拍著胸脯,“我按你教的法子,每天帶著護衛巡莊,連隻野狗都沒放進來!”
韓立笑了,揉了揉他的頭。祠堂裡的燈火漸漸亮起,映著沈孤鴻和李伯的牌位,也映著院子裡的歡聲笑語。他走到老槐樹下,將追風劍靠在樹乾上,劍身上的紅光在暮色中柔和下來,像極了韓家莊的炊煙。
夜裡,韓立坐在燈下,給清玄道長寫回信。信裡說韓家莊一切安好,忘憂堂的孩子們又認得了不少字;說蘇念霜種的藥草長勢很好,足以應付來年的需求;還說正氣閣的典籍新增了不少,石頭已經能看懂最簡單的劍譜了。
寫到最後,他頓了頓,筆尖懸在紙上,良久才添了一句:“江湖路遠,然韓家莊的燈火始終為我而明。若有需,青衫仗劍,隨時可往。”
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停了,隻有晚風吹過槐樹葉的沙沙聲。追風劍在牆角安靜地躺著,仿佛也累了,要在這安穩的夜色裡,做個關於麥田和炊煙的夢。
但韓立知道,隻要江湖還有邪祟,隻要有人需要守護,這柄劍就永遠不會真正沉睡。就像他身上的青衫,洗得再舊,也會在需要的時候,迎著風雨,挺直脊梁。
因為他守護的從來不是一座莊子,而是藏在炊煙裡的希望,是孩子們眼中的光亮,是每個平凡人都能安穩活著的江湖。
這青衫仗劍的路,他會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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