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霧重,月隱星沉。
宋婉辭足不點地,身形在虯結的古木與嶙峋的怪石間疾速穿梭,體內微薄的靈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翻雲覆雨訣》帶來的身法靈動如煙,然則她心底卻是一片冰寒徹骨。
她心知肚明,自己這區區凝氣一層的修為,在此等絕境之下,不過是風中殘燭。
縱有精妙身法加持,時間稍長,靈力必然率先枯竭,屆時自己必是那最先被追及、碾碎的螻蟻。
與師姐王媛媛等人聚在一處,目標太大,氣息混雜,無異於指引敵人方向的明燈,反而更為凶險。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決絕的念頭已然成形。
“王師姐!”宋婉辭驀然回首,聲音清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我等分頭遁走!能否爭得一線生機,各憑天命!”
與其捆縛一處,儘數覆滅於此,不若化整為零,或可分散敵手,為彼此搏得那渺茫變數。
王媛媛聞言,嬌軀微震,她何嘗不知這是眼下最理智,卻也最殘忍的選擇。
目光掃過宋婉辭那蒼白卻堅毅的側臉,心中不忍與決絕交織,終是銀牙緊咬,從喉間擠出一個字:“好!”旋即,她轉向另外兩位師妹,“婉辭,千萬珍重!靈素、墨嬈,我們分三路遁逃!”
話音未落,空中四道窈窕身影如驚弓之鳥,驟然散開,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激射而去,劃破沉寂的夜幕。
後方追襲的四名金丹境修士身形微滯。
為首那名麵色陰鷙的灰袍中年修士,眼中寒光如毒蛇信子般閃爍,迅速決斷:“你們,去追那個化靈境巔峰的女修。你去擒拿另外兩個。至於那個僅有凝氣一層的小蟲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戲謔的弧度,“便交由本座親手拿捏。”
顯然,在他們看來,修為最高的王媛媛價值最大,竟派了兩名同階修士前去,可謂殺雞用牛刀。
而僅剩一人去追捕何、蘇二女,至於宋婉辭,則被完全視為掌中玩物。
命令既下,三名金丹修士化作流光,分彆追向既定目標。
而那名陰鷙中年,則不緊不慢地馭起遁光,如影隨形般吊在宋婉辭身後三十丈處。
他享受著這種貓捉老鼠般的快意,尤其看著前方那合歡宗女修驚慌逃竄,不時慌不迭地施展出低階符籙與加速術法,徒勞地想要拉開距離,他嘴角那抹淫邪笑意便再也難以抑製。
反觀宋婉辭,表麵上確是狼狽不堪。
凝氣一層的微末修為,根本無法做到禦空飛遁,隻得依靠神行符、禦風符的光芒繚繞雙足,再配合《翻雲覆雨訣》中記載的“流雲”身法,在林間地麵拚命奔逃。
裙裾被荊棘劃破,露出雪白的肌膚,沾染上點點泥汙與血痕,更添幾分淒豔。
灰袍中年修士好整以暇地跟在後麵,始終保持著一個他能完全掌控的距離。
他在等待,等待這獵物力竭,或者等待自己玩膩了這追逃遊戲,再施以雷霆一擊。
然而,宋婉辭內心深處,卻遠非麵上顯露的那般慌亂。
她靈台一片清明,一邊計算著距離,一邊默念:“快了,再堅持兩息便可!”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男子沙啞而充滿惡意的“桀桀”怪笑:“前方的小仙子,何必跑得如此之急?本座看上去,便那般像噬人的妖魔麼?”
宋婉辭充耳不聞,此刻她心無旁騖,唯有逃出生天一個念頭。
不僅如此,她皓腕一翻,竟將儲物袋中購置的大量低階攻擊符籙——火球符、冰錐符、金刃符等,如同不要錢般向後拋灑而去。
“轟隆隆——!”
一連串的爆鳴在灰袍中年的護體靈光上炸開,絢爛的靈光混雜著肆虐的元氣,將周遭草木摧折得一片狼藉。
然而,這對於金丹後期修士的雄厚護體靈力而言,無異於蚍蜉撼樹,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宋婉辭心頭微滴,這些符籙雖品階不高,卻也耗費了她不少仙家寶錢,如今卻隻能用來聽個響,延緩那幾乎不存在的片刻。
無奈之下,她猛然回身,纖指如蘭綻放,一道凝練至極、蘊含著精純太陰氣息的指風破空而出,直襲對方麵門——正是《破繭逍遙經》中記載的一式“逍遙破雲指”。
指風淩厲,帶著蝕骨的陰寒。
“嗯?!”陰鷙中年男子輕咦一聲,隨意一拂袖便將指風擊散,但其眼中卻閃過一絲驚異,“如此精純的陰屬性靈力......此女竟是罕見的玄陰之體?妙極!妙極!真乃絕佳的上好爐鼎!”
這一發現,讓他對前方這凝氣小修的興趣陡然提升到了極點。
爐鼎難尋,尤其是資質上乘者。
他瞬間改變了主意,生擒此女,屆時或賣或采,價值遠大於斬殺。
心念一動,他速度驟然暴漲,身形如鬼魅般模糊,下一刻,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宋婉辭身後。
一隻縈繞著金丹境龐然靈壓的大手,毫不憐香惜玉地朝著宋婉辭天靈蓋按落,意圖將其瞬間製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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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宋婉辭的心性......又豈是坐以待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