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才,每次升級,可得九點屬性滋養己身,論壇共識,這恐怕已是此界所能容納的極限饋贈了。”
細雨敲打著陽雨濕透的外衣,發出輕微的“噗噗”聲,像是單調的背景音,項家銘的聲音並未停歇,矜持的得意漸漸轉化為更深層次,試圖揭示隱秘的誘惑。
“遊戲論壇上已經有人點明,普通職業和稀有職業之間的區彆,並非隻有職業能力的不同,而是關鍵在於稀有職業升級時獲得的屬性點更多,剛開始的時候或許不起眼,但是隨著等級越升越高,每個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也就越大。”看到陽雨不理自己,項家銘反而有些得意地自顧自說道,“在下不才,每次升級能夠獲得九點屬性點,想必是屬於遊戲裡最好的職業了吧。”
“然而稀有職業的恩澤,又豈止於此?陽亭長武藝超絕,想必所獲職業亦是頂尖之列,自然能體會到,我們在現實中這具血肉之軀,亦在悄然蛻變。”
“遊戲世界饋贈的屬性,並非虛無的數字,它們如同種子,正緩慢而堅定地紮根於現實的土壤,改變著我們生命的法則,那個世界的力量,正以其獨有的規則,撬動此界的根基!”
話音未落,項家銘優雅地抬起了右手,豎起一根食指,指尖處,一點極其微弱,卻純粹無比的瑩白光芒倏然亮起,如同夜幕中驟然浮現的星屑。
在光芒浮現的刹那,周身無形的屏障被短暫地“顯影”,細雨落下時,在距離皮膚約一指之處,空間發生了極其細微的扭曲和漣漪,將所有試圖侵入的雨滴,輕柔而堅決地排斥,形成一片絕對的領域,奇異而詭秘,絕非現實已知的任何科技手段所能解釋。
“陽亭長當初單騎踏陣,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身邊更有駕馭凶猛魔獸的追隨者,這等氣象,想來您的職業,必定與駕馭獸群,溝通自然之靈的馴獸有關?”項家銘欣賞著指尖的光芒,與肉眼難辨卻真實存在的屏障,臉上的笑容擴大,帶著篤定的審視看向陽雨。
陽雨依舊沉靜如水的麵容,在他眼中,或許正是被自己看穿核心的默認或豔羨,心中掌控感愈發膨脹,目光仿佛穿透雨幕,看到了陽雨的房間。
“那麼以您這般驚世駭俗的實力,現實之中,想必也已獲得了超凡饋贈?從總是相伴左右的那三隻機敏小貓來看,是令百獸俯首帖耳的‘動物親和’?還是能聆聽萬物之聲的‘獸語’?”
“我的能力,就是很能打。”
冰冷的雨水順著陽雨的下頜滴落,砸在腳下的水窪裡,緩緩抬起眼,深邃的眸子穿過迷蒙的雨霧,落在項家銘混合著高傲,狂熱與探究的臉上。
眼神裡沒有驚訝,沒有渴望,甚至沒有一絲波瀾,隻有沉澱到極致的平靜,如同鄂湖最深處的寒水,微微啟唇,雨水似乎也凝滯了一瞬,清晰而簡短的話語如同出鞘的利刃,斬斷了項家銘精心編織的誘惑之網,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冽。
湖麵在雨幕下顯得愈發遼遠深邃,灰蒙蒙的水天相接處,界限模糊不清,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沉甸甸的濕氣包裹,岸邊濕滑的泥地和水草散發著濃鬱的土腥氣,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膠質,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涼意,前方隻有無儘的水波和細密的雨聲。
“嗬嗬嗬嗬。”項家銘的笑聲在空曠的湖畔突兀響起,低沉而得意,穿透了沙沙的雨聲,不再回頭,隻是背對著陽雨,步履穩健地走在前麵,不沾塵埃的襯衫,在灰暗的天色下異常刺眼。
“知道,我當然知道,陽亭長的神威,在遊戲世界裡我可是親眼目睹,歎為觀止。”項家銘拖長了語調,帶著洞悉真相的憐憫。
“不過嘛,此間終究是現實,凡俗肉身,縱有幾分蠻力,又豈能與我這等‘天選之人’相提並論?”陽雨“很能打”的回應,被項家銘輕蔑解讀為無力的辯解,想要挽回顏麵的掙紮。
“在遊戲中獲得承載高額屬性的稀有職業,不過是拿到了開啟肉身進化之門的一把鑰匙。但鑰匙本身無形無質,想要真正推開那扇門,令現實之軀脫胎換骨,還需要那一點‘靈犀’,一點觸及法則核心的運氣!”項家銘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宣講腔調,猛地加重語氣,仿佛在宣告某種至理。
“而這運氣,本身就是實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命運對天選者的垂青!”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行至湖邊,腳下的泥土更加濕潤鬆軟,湖水拍打著岸邊的碎石,發出空洞而規律的輕響。
項家銘停下腳步,目光掃過濕漉漉的岸邊碎石,眼底的狂熱再也無法壓製,抬起腳,帶著刻意的儀式感,穩穩踏上一塊半埋在泥水中,相對平坦的石頭,仿佛登上了屬於他的王座,站穩後俯視著腳下的石頭,又環視四周,神情傲慢到了極點:
“看,就像它,被我選中,踩在腳下,或許是它此世最大的造化與榮光。”項家銘用鞋尖點了點腳底的石頭,宛如君王在宣布對一粒塵埃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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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項家銘猛地側身,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暢快,抬腿狠狠踹向旁邊一塊孤零零躺在水邊的的石塊。
“砰!”石塊應聲飛起,劃出一道短促的弧線,“噗通”一聲砸入渾濁冰冷的湖水深處,濺起一簇短暫即逝的水花,旋即被湧動的湖水和連綿的雨絲徹底吞沒。
“而它。”項家銘盯著迅速消失的漣漪,嘴角勾起一絲猙獰的笑意,“就很是不幸了,不識抬舉,未曾得我半分垂青,那麼就讓它永沉幽暗湖底,永生永世,休想再沐浴一寸天光!”
“咚!”突然又一聲落水響,沉悶而有力,仿佛砸在人心坎上,項家銘緩緩轉過身,雨水在周身無形屏障上碎裂飛散,居高臨下,原本腳下的石頭也被踢飛,眼神冰冷而倨傲地逼視著幾步之外的陽雨,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帶著赤裸裸的權力宣言。
“而這,便叫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順我者,得享榮光,逆我者,唯此歸宿!”項家銘將雙手負於身後,如同宣告天憲,目光如刀鋒般銳利,伸出一隻手,指向吞噬了石塊,深不見底的湖水,聲音如同冬日寒風,
緩緩抬起眼,陽雨沒有立刻回應項家銘充滿威脅與狂悖的宣言,目光越過對方趾高氣揚的身影,投向更遠處的湖麵。
在被雨幕籠罩的迷蒙水色中,視線所及之處,幾隻雪白的鷺鳥正悠然自得地嬉戲著,時而低飛掠過水麵,尖喙輕點,漾開一圈圈細碎的漣漪,時而優雅地立在淺灘的水草間,長頸微曲,宛如姿態嫻靜的舞者,時而又振翅而起,雪翎劃破灰暗的雨簾,輕盈地盤旋,發出清越悠長的鳴叫。
自由,無拘無束,仿佛紛擾的塵世,壓抑的雨幕,岸邊的劍拔弩張,都與它們無關,生靈悠然自得的景象,如同投入沸湯中的一縷清泉,讓陽雨眼底深處,原本因項家銘的狂妄挑釁而隱隱翻騰的凜冽殺意,奇異地沉澱冷卻了下來,化為更深沉的冰寒。
看著自由翱翔的白鷺,陽雨視線終於落回項家銘因期待回應,而顯得有些緊繃的臉上,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如同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項族長特意帶我到這湖邊,就是想讓我看你……踢石頭?”
項家銘臉上的傲慢微微一滯,隨即被急於收網的焦躁所取代,向前逼近一步,再次踏上一塊更大的青石,身形拔高,試圖以絕對的俯視姿態壓迫對方。
“陽雨!”項家銘直呼其名,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喙的決斷,“此刻此地,唯你我二人!何必再執著於遊戲裡區區‘亭長’的虛名?”
“我承認,你在遊戲中展現的實力,確實不俗!足以入我法眼!”項家銘微微昂首,目光灼灼,仿佛在施予極大的恩典,“我,項家銘,乃項氏一族嫡傳血脈,肩負著為先祖撥亂反正,重振楚國雄威的天命!”
“更重要的是即將到來的國戰,真正的寰宇戰場,我將以此無上偉力為基石,將遊戲之中橫掃六合的威勢,逐步滲透,掌控此方世界,我要建立一個淩駕於凡俗之上的秩序,天選者聯盟!”
項家銘張開雙臂,仿佛要將眼前的細雨,湖水乃至整個世界擁抱入懷,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喘息著,眼神狂熱地定格在陽雨臉上,目光充滿了攫取的欲望,如同盯上了最珍貴的獵物。
“而你,陽雨!我垂青於你,這是我賜予你的無上榮耀,成為我麾下第一位追隨者,與我共享這即將到來,至高無上的權柄!”
連綿的細雨敲打著湖岸碎石,發出細碎綿密的聲響,如同永無止境的低語,鄂湖的廣闊水麵,在鉛灰色的天穹下顯得幽深莫測,雨絲融入其中,激起無數細小的漣漪,轉瞬又被更大的水波吞沒。項家銘略顯扭曲的臉,在灰暗的光線下顯得愈發陰沉。
“既然‘亭長’之職是虛名,那所謂的‘第一追隨者’,難道就不是另一層虛妄的泡影了麼?”陽雨的聲音平穩無波,無視了項家銘巨大青石上意圖施加的威壓陰影,徑直在一塊被雨水打磨光滑的矮石上坐了下來。
冰冷的濕意瞬間透過衣物傳來,陽雨卻渾不在意,隻是緩緩抬起眼皮,目光如同穿透雨幕的冷箭,釘在項家銘的臉上,語氣帶著一絲近乎憐憫的直白,“項族長,恕我直言,相比於其他試圖招攬於我的人,你的‘誠意’,我著實半點未曾見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項家銘的表情先是凝固,隨即猛地爆發出尖銳而癲狂的大笑,笑聲在空曠的湖邊回蕩,帶著撕破偽裝的猙獰。
瘦長的身軀因大笑而微微顫動,眼中最後一絲偽裝的和煦徹底褪去,隻剩下赤裸裸的狂妄,與急於證明自己的偏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好!好!好!就怕你無所求!既然你以‘誠意’相激,那我今日便讓你開開眼界,見識一下何為‘天選者聯盟’真正的底蘊與實力,讓你知曉,追隨於我是何等通天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