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子裡一下子也容納不下那麼多人，因此各路人馬都自覺地排好隊。一時半會排不上的，就先去收拾自己的屋子。
徐老頭蹲在鍋爐房裡一把一把的往裡麵添柴，徐大寶給爺爺打下手，爺孫倆一邊燒火一邊感慨這澡堂子設計的巧妙之處。
徐大寶回憶著昨天那震驚的一幕說：“爺爺，昨天水道開閘那會兒，可把我新鮮壞了，以前隻是見過立起來的水車，沒想到煥煥設計的那個渦輪水車竟然是躺著用的！”
徐老頭說起這個就立馬又有點小激動，“可不是嘛！我也是活久見了，一開閘，河裡的水一進去，那家夥轉的那個快呀！那水嘩嘩的往管子流。
不用人擺楞就能自個轉起來，太厲害了！它竟然還能控製水量的大小？我真是服了！太服了！我大孫女那腦子絕對不是一般人能長的！
誒↗就那小手欻欻一畫，一個圖紙就出來了，然後算了一大篇咱也看不懂算的那是什麼？說是什麼角度弄不對就轉不起來，反正我是跟聽天書似的。
但是她說的這些你爹竟然聽懂了！還彆說，你爹腦瓜子也好使，他就能給煥煥說的這個躺著的水車做出來！”
徐大寶有點小驕傲的說：“我爹以前還真是沒看出來這麼厲害，自從咱們逃荒的時候弄那個滑輪開始，我爹就跟腦袋開光了似的，這也多虧了煥煥的啟發，她算是我爹的指路明燈。”
徐老頭指著燒火的鍋爐說：“還有這燒熱水的大池子，你瞅瞅，這燒起來多省勁，就坐在這往裡麵添柴火就行，我看以後這活不行就我來乾得了，我能乾到七老八十。”
徐大寶咯咯咯的樂著說：“爺爺，你還得當村長呐，你在這燒鍋爐，那誰管村子裡那些事呀？我看啊這活到時候不行讓趙爺爺郭爺爺他們乾吧。”
徐老頭今天笑得有點多，都有點飄了，“哈哈哈哈……對對對，忘了，我還得當村長，哈哈哈……那行，那我就能者多勞，把這個清閒的活讓給他們！……
誒呦！大寶！水咕嘟了，快溜的，把那個熱水的閘口關小點，冷水的開大點，要不下麵洗澡的該燙著了。”
徐大寶把熱水池的一個閘板往下按，就擋住了出水口的麵積，水流就變小了。反之冷水池那邊的出水量就變大了。
調節完水溫，徐大寶繼續幫著遞柴火，“爺爺，淋浴這種洗法你以前洗過沒有？”
徐老頭搖搖頭，“還真沒有，剛開始我還尋思，洗澡就洗澡為啥煥煥管它叫淋雨，現在才明白，那可真跟淋雨似的。”
徐大寶噗嗤一笑，“哈哈哈，爺爺您跟大壯哥還有羅老二他們想的一樣，他們也都問我為啥叫淋雨，我也後來問了煥煥才知道不是淋雨，人家那叫淋浴，沐浴的浴。”
徐老頭虛眯著眼睛，調侃道：“這都是官家話，煥煥就愛整點有名堂的詞，一套一套的，給咱們這些泥腿子說的都是一愣一愣的，沒幾個能聽懂的。
不過該說不說，你爹的手藝還是挺行的。做的那個蓮蓬頭真像那麼回事。”
徐大寶也感慨道：“我也沒想到我爹用木頭就能雕刻出來一個蓮蓬頭。不過，爺爺，最厲害的不是那個蓮蓬頭，是裡麵那個螺紋，能擰在一起的那個，我大妹說那叫螺絲扣，這個設計以後能賺大錢。”
徐老頭也附和著說：“啊，對對對，那玩意可厲害了，兩相一擰，就牢牢的連在一起了！
一會等他們都洗完了，咱爺倆最後去，好好感受感受這個像淋雨似的淋浴。”
這時候就聽見男澡堂子裡傳出來一陣陣的笑聲。
“誒？老趙頭，你乾啥呢？你薅那蓮蓬頭乾啥？人家那個是把這個下麵的把手往這邊一掰，它就出水啦！”
“是嗎？我咋記得進來的時候李財那小子在門口說的是掰蓮蓬頭呐？……誒呀！誒呀呀！出水啦！出水啦！
你還彆說，這玩意兒牛逼誒↗……啊哈哈哈哈……還怪好玩的啊！”
“你個老頑童，彆禍禍水啊，咱們老徐大哥在上麵燒水挺累的呐，李財不是說了嗎？把身上的泥巴搓乾淨了再下池子去泡泡。”
“對對對，趕緊的，我看那大池子可真帶勁兒！快趕上養魚的了！”
“趙老大你趕緊過來給你爹搓搓泥！”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我還沒到不能自理的程度。”
“誒呀，爹，還是我來吧，你趕緊洗吧洗吧給後麵的人騰地方，現在那池子裡都泡滿了，老熱鬨了！”
片刻後，老趙頭他們幾個老頭搓完了去泡大池子。
“這水怎麼還有點鹹滋滋的呢？誒呀！天爺喲！洗個澡咋這麼費調料啊？剛進來的時候泡腳用醋，現在泡池子用鹽，這是要把咱們燉湯了不成？”
“啊哈哈哈哈……您老人家說的還挺對勁哈！”
“趙爺爺，您可彆亂說，用人燉湯，聽起來怪嚇人的~
煥煥說用醋泡腳是為了給咱們的腳除臭！水裡放點鹽能殺蟲子！”
徐二寶是在池子邊負責看護的，怕老頭們有點啥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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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夕陽院裡的那些老頭也被徐田帶了進來。
一進來就被裡麵的景象驚呆了。
一口地道的本地話脫口而出：“誒喲呦……介太有排麵兒了嘿！介也太哏兒啦！”一下子就把大家夥給逗樂了。
然後大爺們淋浴也說哏兒，搓澡也說哏兒，進了大池子那更是哏兒個沒完。
馬冬青問徐田，“三舅，爺爺們是吃飽了撐著了嗎？為什麼老是打哏兒啊？”
徐田身邊好多人，都聽見了孩子的問話，頓時哈哈嘎嘎呃呃咯咯的笑了起來。
馬俊給小兒子剛洗完過來正好聽到了大兒子的話，趕忙給各位老爺子道歉，“對不住了各位爺們兒，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彆介意哈！”
老爺子們咧嘴一笑直漏風，淅淅瀝瀝的那幾顆牙稍息的稍息、立正的立正。
“說嘛↘呐，娃娃也不是淨引兒拿我麼打鑔，這娃娃一看就倍兒活範！”
馬冬青聽不懂，眼巴巴的看著他爹，“爺爺是在誇我嗎？”
大家夥其實也都聽不太懂，徐田因為跟這些老爺子打交道的時間比較長，算是大致能明白一些。
“大外甥啊，老爺爺們不是打嗝，哏兒是太棒了的意思！爺爺說你不是故意開他們玩笑的，你看起來就是個聰明孩子。”
馬冬青頗為震驚，“三舅，你太厲害了，這一大串話您竟然全聽明白啦！不愧是我頂頂聰明大表姐的親爹！”
就是因為他的這句話才讓整個男浴池這邊沸騰了起來。
女浴池這邊講究的是個效率，按照老幼少中的順序排隊進去洗。
她們不像男的那邊還得泡一泡池子，女的這邊幾乎就是搓完泥之後洗個頭，然後就去烤頭發了，隻有小孩子們在池子裡玩水。
烤頭發的地方是一麵火牆，前麵是一排躺椅。
火牆裡的熱煙就是從燒熱水的那個鍋爐傳過來的，這裡就運用了盤火炕的原理，讓熱煙在牆裡麵走一遍最後從另一端的煙囪排出。
不是說女人們這邊不想享受一下泡一泡，主要是得趕緊洗完了好出去做飯洗衣服收拾屋子，一大堆活等著她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