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媽?你在這特意等我?有事嗎?”
馮氏賊眉鼠眼的左右環顧,上前攏著嘴說:“我就是……”她欲言又止,“就是……”
徐煥神色淡然,“既然在這堵我,那就是想好一定要讓我知道,有話就直說吧。”
馮氏放下攏著嘴的手,站直了,有點憋屈的撇著嘴說:“我就是不想打掃澡堂子的衛生了,我閨女都嫌棄我了。”
徐煥輕輕“嗯?”了一聲。
馮氏繼續訴苦,“小芳說人家嬸子都在大食堂上工,他們小姑娘們都在做針線活,就我一個女的是乾打掃澡堂子的活計的,明顯是你們都討厭我排擠我……還說……”
徐煥點點頭,“還說什麼?”
馮氏低下了頭,“還說以後她要是嫁人了,人家一聽她娘是個打掃澡堂子衛生的就該嫌棄她了,她以後在婆家該沒好日子過了。
你看……大外甥女啊,你能不能讓大舅媽回食堂乾活呀?
小芳說她再過兩年就該定親了,我不儘早換個活計,備不住人家就會因此不跟她定親了。”說到後來,是越說越沒底氣。
“我出門之前你不是還在食堂打掃衛生嗎?”徐煥大約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我剛走,你就被我奶奶安排去了澡堂子,是不是你又亂講話了?”
馮氏泄了氣,點點頭,“那些殘廢吃飯慢,我等得著急了就催了幾句,然後就被你奶奶給罵了,把我趕到女澡堂子打掃衛生去了。”
女澡堂子之前的衛生就是老徐家三個兒媳婦輪著收拾,也不要工錢,尋思著每天都要去那洗一洗身上的油煙子味兒,就捎帶手收拾了,沒想著特意安排一個全職的衛生員。
徐老太能把人趕出來單獨給安排活,這就說明她馮氏當時肯定不是順嘴催催那麼簡單,一定是說的讓人家傷兵下不來台了。
徐煥小眉頭一皺,略帶生氣的口吻說:“大舅媽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把那些傷兵招到咱們這邊來?”
馮氏縮著脖子,唯唯諾諾的說:“不就是為了替皇上排憂解難嗎?”
徐煥點點頭,心裡歎氣,以她馮氏的杏仁腦子,也就能理解到這一層次了。
“這隻是其一,最主要的,還是我要給咱們居住的地方製造出一道無形的銅牆鐵壁。看你這表情,估計你就是沒懂。”
馮氏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明白,我不傻,可你不有毛毛他們還有小楊將軍的人護著嗎?他們這些人在咱們村裡,那不就是你說的無形的銅牆鐵壁嗎?這些殘廢乾活費勁不說,吃的還多。我覺得不值當讓他們過來。”
徐煥聽她這話這個生氣啊,可你看她那死出,還能指望她能有什麼眼界?
“你這不都說了嗎?那些人是保護我的,要是我走了,他們也就跟著走了,那誰來保護你們呢?”
馮氏一下子傻眼了,“那……你不會不走?”
徐煥一擺手,眼睛瞥向了一邊,斬釘截鐵道:“不能!皇上有時候會給我一些任務,我得出去很久。”
馮氏囁嚅道:“那,那,我們也沒得罪誰,哪有什麼危險呐?”
徐煥白了她一眼,對著杏仁腦子的馮氏給她掰扯了起來。
“你們頓頓能吃四個菜,你覺得土匪不會打聽到嗎?
你們住的這麼好,那些流民看著不眼紅嗎?
還有那些你沒聽說過的海盜,隻要他們登陸了月牙灣,幾個時辰就可以疾行到我們這裡,你覺得他們會空手而歸嗎?”
馮氏再一次傻眼,驚愕的表情像極了一隻愚蠢的炸毛雞,“那那那,那怎麼辦啊?煥呐,大外甥女兒,你可彆走,你彆走!”她抓著徐煥的胳膊哀求著:“大舅媽求你啦!你就留在家裡,大舅媽把你當菩薩供起來還不行嗎?”
徐煥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略微後退了半步,“彆求我,你該求的是你口中的那些殘廢!”
馮氏瞪大了眼珠,不解的看著她,“啊?”了一聲,然後眼神亂飄,像是在滿地找答案似的,“他們能行嗎?缺胳膊少腿的怎麼保護我們?你胡說!胡說!”
徐煥抱著膀,無語的看著她。
等她閉嘴了,徐煥才繼續說道:“他們都是保家衛國的英雄,都是有血性的戰士,本就應該受我們老百姓的愛戴和敬仰,你以後不能再張口閉口就說人家殘廢怎麼怎麼地的那些話。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