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古老的城堡裡,有一間屬於東方威將軍的寢殿,原本平時幽靜的像是沒有人住在裡麵一樣,而此時,裡麵不斷地傳出無人能聽懂的怒吼和物品撞地的聲音。
安娜女皇踮著腳悄悄的走到門邊,對著在門口待命的李彪比劃了一個“噓”,然後將耳朵貼在了門上,可聽了片刻,她隻聽懂了一句漢話,“為什麼?”
她忽閃著藍色的大眼睛看向了李彪,李彪一個機靈,他不太敢看這裡人的眼睛,他總覺得像妖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魅惑感。
安娜指了指門,攤開手,神情展露出的意思就是“他怎麼了?”
李彪不敢看她的臉,隻看到了她攤開手,以為她要讓自己幫她打開門……那怎麼行?!好歹他也是大燕人,隻能聽命於少將軍!少將軍不讓人進去,那女皇來了也不好使。
李彪彆開臉,傲氣的抱起膀,把雙手夾在腋下,搖搖頭!
安娜嘟起嘴巴,心說語言不通真是麻煩,隻好繼續在門口偷聽。
昨晚,楊遠威做了一個很不愉快的夢,他夢見付曉蘭像樹藤一樣纏著他,不讓他走出家門,他要去找煥煥,他每天都會去找煥煥,可偏偏今天被付曉蘭困住了,怎麼也出不去,他是又氣又急,怒吼一聲掙開了付曉蘭,一腳踹開門,天就突然黑了,黑得令他感到恐懼,他在黑暗中怎麼也找不到煥煥,隨後一腳踩空掉進了深淵,被驚醒了,隨之而來他的心裡開始莫名的慌張,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他到了收鷹的窗口,一站就是一天,直到黃昏的時候,大寶一聲鷹唳劃破基輔羅斯皇宮的寂靜,也劃破了楊遠威等待的焦慮。
原本大寶是應該在一天以前就到的,上一次殺手營的人帶大寶來認路,走了一段突厥的草原,大寶遇到了一個同類,被人家給叨破了頭,那次有點沒麵子,大寶一直念念不忘。
這次,正好又有緊急的事情讓大寶送信,這貨順路就去找回當初丟了的麵子,跟人家不死不休的大戰了三百回合。
最後不僅把人家給叨死了,還搶了人家的媳婦……然後大寶就墮落了,沉迷美色,在溫柔鄉流連了一天,確定留下了自己的種之後,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十有八九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有點渣。
這也多虧了大寶淘氣了一回,不然鬼麵也不可能緊隨其後的把徐煥的信送到,要是沒有後來的信,楊遠威差點就崩潰了。
楊遠威打開字條,簡單的幾個字卻像刀子一樣,字字插進了他的心。
【徐姑娘與二皇子定親。】
楊遠威突然頓聲而泣,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他捏碎了字條,捶頭痛哭、呐喊。
“為什麼——!為什麼!!!”他發狂的吼著,踹翻了桌子。
“你不是說你不嫁人嗎?你不是說你不會選擇燕鑠嗎?你為什麼還是選擇了他?!!”心中的鬱堵讓他的頭腦發昏,渾身都在顫抖發麻。
他頹廢的像被抽了魂一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雙手不停地捶打著地麵,“煥煥……我是失去你了嗎?沒有你我還怎麼活?!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得了這麼大的軍功,現在還有什麼用?”
突然他的目光變得呆滯,像一個活死人一樣硬邦邦的喃喃自語道:“皇上,臣要用七個附屬國的軍功換一紙賜婚,臣愛慕徐煥姑娘已久,想娶她為妻,望皇上成全。”
這句話已經在他的心裡縈繞了好久好久,若不是母親上次又來信以死相逼,他能不跟母親置氣早點返回大燕授功領賞,那是不是現在跟煥煥定親的就是自己了?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的很恐怖,他緩緩的抽出了腰間的匕首,這是與送給煥煥的那一把是一對的匕首……他拔刀出鞘,冷冷地笑道:“母親……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我痛失所愛,以後就像個活死人一樣,嗬嗬嗬……您滿意了?”
他扒開自己的上衣,一刀一刀,在自己的心口上刻下一個“煥”字,在旁邊刻了一個小太陽。
“我……永遠把你放在心上!”
痛,讓他覺得他還活著。
他楊遠威,連隨便去死的資格都沒有,他是楊鋒的兒子,是龍城關的少將軍,未來守護燕北十州的大將軍,他命中注定就是要為國捐軀的人,是必須死在戰場上的人,他沒有資格隨便的去死,也沒有資格恣意的活著。
大寶噠噠噠的走到了主人的麵前,左歪一下頭,右歪一下頭,沒明白主人這是在乾嘛?
它噗啦一下展開翅膀跟主人打招呼,主人不理它。
它就又往前走了兩步,忽閃了兩下翅膀,像一個求抱抱的孩子。
楊遠威覺得這貨在這盯著他特彆的影響氣氛,運足了一口氣喊了一聲:“李彪——!”
李彪進屋都傻眼了,他驚悚的盯著楊遠威胸前的一片血,“將軍,你這……我給你上藥!”李彪有點害怕了,“發生什麼事了?您乾嘛要尋死啊?您這樣,我該怎麼跟鬼麵交代啊!我就覺得這邊天天吃黑麵包把人吃的容易發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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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遠威眼睛微閉不想聽他叨叨,指著大寶有氣無力的說:“帶大寶去吃雞。”
李彪再次問:“不用我幫您上藥嗎?”
楊遠威搖搖頭,“讓我疼一會。”
李彪無語了,這少將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
大寶一聽有雞吃,高興的乍著膀子一晃一拽的跟著李彪走了,可走兩步又不放心不開心的主人,它又折返回來努力把膀子展的更大,楊遠威隻好像以往一樣摸摸它,溫柔的說了聲“去吧”,這才哄走了大寶。
徘徊在門口的安娜抻著腦袋也看到了楊遠威在流血,她也很害怕,不明白這怎麼自己在屋裡還自殘上了呢?到底是什麼信把他刺激成這樣?家裡親人去世了?那不至於吧……大燕亡國了?那也無所謂吧……難道是他愛的煥煥愛上了彆人???
安娜忽閃著濃密的睫毛,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這有可能就是真相。
安娜趁著李彪沒有關門之前用手攏著嘴巴問:“威,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跟我說說,我想安慰你。”
外國人說話都比較直白。
楊遠威心裡現在真的是堵的沒邊,他確實需要一個傾訴者,鬼麵不在,李彪……李彪就算了,容易被他帶跑偏。
他對安娜說:“帶酒進來!”
安娜拎著裙子就跑了,很快抱著一桶酒回來了。
楊遠威喝著酒,安娜幫他從背包裡拿出傷藥灑在了傷口上。
安娜用蹩腳的漢話問道:“威,你是想死嗎?”
楊遠威被她這話倒是說笑了,在大燕,這句話會有挑釁的意思,可是在安娜這裡,就是簡簡單單的字麵意思。
為了方便交流,楊遠威開始講基輔羅斯話。
“我不能死,我沒資格決定自己的生死,我的命是國家的。”
安娜好敬佩這樣的話,像神明一樣,把自己給無私奉獻了。
“你刻的是她的名字?那個你愛的姑娘煥煥?”
楊遠威一杯酒下肚,望著房頂,目光裡已經沒有了一點神采,“是!摯愛!永遠的愛!得不到的愛!隻能活在夢裡的愛!”
安娜想了想,她驚恐的捂住了嘴巴,“難道她死了?不會吧?!”
楊遠威瞪了她一眼,“她要嫁人了。”
安娜放鬆了表情,拍了拍心口,“哦,還好!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