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下繩梯,就到了半山腰的盤山路,還是那種在半山腰摳出來的一個槽。
“這路他們是怎麼修的啊?這不得修個幾十年啊?”
王離也不懂這個,他們草原就沒有人懂這個。
燕勳倒是看過一些相關架橋修路的書籍,能給他們倆解釋了一二。
“這樣的路確實不好修,都是石匠一點一點鑿出來的,但是也不全是靠蠻力,也是會有一些密不外傳的手藝,比如他們會用一些辦法讓石頭碎裂,然後敲幾下就能碎一大片,他們隻需要修整一下即可。”
徐煥一琢磨,這會不會是利用熱脹冷縮的原理啊?
“大哥,聽你這麼說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家裡邊好些人現在都懂這個,家裡挖水渠的時候就遇到過大石頭,然後就是用熱脹冷縮的原理搞定的,先用火把石頭烤的特彆特彆熱,然後潑上冰水,石頭就裂開了,是不是很簡單?”
王離停下腳步,震驚無比,“你家裡人都這麼聰明的嗎?”
燕勳也震驚的抬起了虛弱的頭,“……”
徐煥眯起了眼睛,憨憨的一笑,“家裡邊有學堂,有厲害的先生教知識,阿離以後也可以去學。”
王離頓時好開心,內心湧起了求知的火熱。
“我不知該說什麼好,總之,謝謝你!”
徐煥特爺們的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都是兄弟,不用客氣!”
這話引得兩個男人都不約而同的抿嘴笑了。
這條盤山路比山上的那一條可長多了,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
這一路上徐煥為了緩解走路的無聊與疲勞,一直在跟他們分享吃食。
從簡單的蔥油拌麵說到滿漢全席,從東北的鍋包肉說到了西北的肉夾饃,從草原的烤全羊說到海南的菠蘿飯,從中原的大饅頭說到外國的大麵包。
她說得可細致了,什麼顏色,什麼味兒,什麼口感,搭配什麼吃最棒,說得繪聲繪色。三個人的嘴裡都因此不自覺的分泌出了好多口水,說了一路都不覺得嘴乾巴,反倒是把胃口說得大開,看見草都想薅一把塞嘴裡嚼一嚼。
兩個男人原本都不是什麼有口腹之欲的人,但這一次生生被徐煥帶溝裡去了,都十分認同徐煥說的那句“世間唯有美食和愛情不可辜負!”
燕勳腦子裡構建了一個超大的酒樓,主打的就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讓美食撫慰更多人的心靈;王離則是構建了一個廚師團隊來大燕學習烹飪技術,他要讓徐煥說的這些將來都出現在草原各部族的飯桌上,再也不是單調的烤肉煮肉和醃肉了。
下了盤山道,大山溝裡全是石頭砬子,兩側的崖壁遮擋了全部的陽光,所以這裡多是喜陰的蕨類和菌類植物,還有稀稀鬆鬆的竹子。
這樣的環境不好辨彆方向。
那一圈一圈的盤山路早就把人繞迷糊了,徐煥的‘立竿見影’定位法此時也用不上了。
他們要往東去十堰,可……哪是東?
“誒?不對啊,那老頭不是說下麵是什麼崖底河嗎?”徐煥想起這茬來了。
王離對著空中使勁嗅了嗅鼻子,“有水氣,細聽也有水聲。”
“厲害啊我的哥!”徐煥順嘴誇道。
王離被她誇得美滋滋的。
他四下看了看,伸手一指,“往這邊走!那邊的植物明顯比這裡多,說明那邊離水源更近。”
“阿離,你聰明的很呀!”徐煥又忍不住誇上了。
王離無聲的笑著,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被你這麼一提醒,我幡然醒悟,在野外辨彆方向的方法有很多,看植物的長勢也是其中一種。”徐煥在前麵領路。
走著走著她停下了。
原來,她發現了一具人類的骨頭架子。看衣裳是女子的。
“這應該是被逼跳崖的。”徐煥說完就想起了葬身火海的那些女人們,不禁又感慨了一句,“女人的世道真是艱難,希望以後的世界能對她們溫柔以待有個庇護。”
燕勳問:“如何庇護?”
徐煥想了想,說了幾個關鍵點,她希望燕勳這個未來的君主可以聽完之後放在心上。
“我覺得……可以增加一些保護女性不受侵害的法律法規,建立為女性發聲替女性做主的部門,建立女學普及女性自我防範意識,還有建立受害女性的收容所。要讓男人們知道違背婦女意願是要受到法律製裁的,這樣才不會有那麼多的女人受到迫害。
還有,就是國家要多給女性一些生存的出路,有了許多的選擇和生存的空間,我想她們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仰仗男人的鼻息而活,也就不會弱得像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命是自己的,憑什麼要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彆人的手上?女人怎麼了?!女人還能生孩子呢!這多了不起啊!為什麼要被男人輕賤?!動物都知道保護雌性,打到食物先給雌性吃,可人怎麼就做不到?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病態了!不變天遲早要滅亡!”
徐煥把自己給說亢奮了,走起路來更是颯爽帶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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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又都被她的話震住了,尤其是王離。
他們草原的女人除了部落族長的媳婦和女兒之外皆是奴隸,他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哪個女人。
回想他成長的這十八年,因為長相俊美,讓那些族長的女兒一直對他垂涎三尺,想儘各種辦法投懷送抱,而他沒有一個看上眼的,於是略施小計就讓那些女人為了他而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甚至還引發了幾次部落之間的戰爭,他們阿史那部族正好趁機坐收漁翁得利。
他不得不承認,他曾經也是一個輕賤女人的男人,尤其是使了些手段想要得到他的女人,都被他殘忍的剝皮剔骨喂了狼。打女人,他從不手軟。
他的父汗在他十四歲的時候給他帳房裡塞過一個很漂亮的女奴,來自楚荊國,長得嬌小雪白,父汗也對那個女奴下了死命令,讓女奴必須教會他的兒子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可無論那個小美人如何的哄他誘惑他,他都覺得沒意思,因為那女人說的突厥話都是後學的,全是單詞的組合,根本連不成句,交流起來太費勁。
多隼當時覺得不能聊天那在一起多沒意思啊,自己又不是種馬憑什麼要伺候她?於是把那個女奴用被子一卷扛到了大哥的帳房裡。
他大哥就是那個跟宋道將軍交易人質的阿史那多狼,長得豬嘴獠牙的特彆醜,把那小美人都嚇壞了。但是多狼看見小美人可樂壞了,一個勁的感謝弟弟,還送了弟弟好多謝禮。因為這個小美人他相中了好久,父汗卻送給了多隼,沒想到多隼竟然這麼顧念兄弟情義,竟然把小美人讓給了他。後來那個小美人成了多狼最得寵的閼氏妾),還給多狼生了三個崽,雖然不及多隼那麼好看,但好歹也不像多狼那麼醜了。
阿史那可汗問多隼喜歡什麼樣的,他去給他搶回來,多隼很無語的搖搖頭,隻好告訴他的父汗:“您彆操心這事了,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以後遇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其實,他隻喜歡夢裡的那個背影。
而自從見到了徐煥,夢與現實重合了,他現在終於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麼樣的女人了……就是她,就是徐煥,就是這樣聰明可愛又活潑,說起話來整個人都閃閃發光的姑娘。
若是女人都能像徐煥這樣,那他一定不會讓她們當奴隸,一定會對她們溫柔以待,一定會讓她們受到尊重而且還能擁有自由。
想到了背影,王離望向了前麵那個英姿勃發、走路帶風的小背影,確實比夢裡嬌小了一點,但感覺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