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煥在甲板上看見了激動不已的爺爺,趕忙揮舞雙手攏著嘴呐喊:“爺爺!爺爺!”
這一聲爺爺給徐老頭喊得……老淚縱橫。
船梯剛一放下,徐煥三步並兩步的就跳了下去,飛撲到了爺爺的懷裡。
“沒事,爺爺,不哭啊,都好著呢!”
徐老頭一手摩挲著徐煥的腦勺,一手抹著眼淚。
船上還有那麼多人瞅著,他哭得有點不好意思。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爺爺夢到你被人追殺,一身的血,爺爺……爺爺害怕死了……”徐老頭說不下去了,其實夢裡比他說的可嚇人多了,他都怕徐煥這次回來是被抬下來的。
還好,活蹦亂跳的,就是有點瘦了,也黑了。
小武爺爺是個老哭包,趴在徐老頭肩膀上陪著哭。
“大孫女你不知道啊,李彪都回來了你還不回來,這讓我們就開始犯嘀咕,我們都覺得你是受傷了不敢告訴家裡,全家上下越琢磨越上火,問何西貝他們,他們也都說不知道內情。你爺爺想找道長算一卦,可道長說你的命他算不了。你爹想去找你們也不知道上哪找,你說,是不是急死個人呦!!”
徐煥用袖子給徐老頭擦眼淚,“我走之前不是說了沒事嘛,我啥時候騙過你們,您看,是不是最終還是虛驚一場?”
徐老頭長出一口氣,“怪你,給家裡的信就那麼一封,還是孫女婿給我們報的平安,可過後遲遲不回,擱誰誰不多想?”
燕鑠趕忙上前說話,“爺爺,當時情況很特殊,我們先是出了國境,後來又困在了山上,想給家裡傳信也沒法傳,後來本想跟大表哥一起回來的,但是我們救的那個人病得很重,就在當地村子裡養了幾天,也就是那個時候給您老去的信兒,再後來就忙著研究事,我就忽略了這茬,您要怪就怪我粗心,彆怪煥煥,她一天可辛苦了,全是費腦筋的事,您看都把她累瘦了,那邊的東西她都吃不慣,這回回來可得讓奶奶做點她愛吃的給補補。”
徐煥在心裡嘿嘿嘿:天天想做啥吃,確實可費腦筋了。謙哥你可真會替我打掩護。
徐老頭聽了這話頓時對孫女心疼不已,“快溜的,趕緊跟爺爺走,咱們先去我們那小窩棚拿上行李,回家!”
徐煥一手挽著親爺爺,一手挽著小爺爺,往小窩棚那去。
大船上的馬車要下船需要搭船板,這就得耗費一點時間,正好足夠徐老頭收拾東西的了。
徐煥記得她走的時候還沒有這個房架子呐,這大半個月就蓋起來了?
“爺爺們,我小叔打算蓋的這是啥呀?”
小武爺爺一邊卷鋪蓋一邊回答:“聽說是登記用的,以後要辦什麼手續蓋章我沒聽明白,原本這裡的閘口什麼的都弄好了,你看那石墩子還在那呐,結果來了一夥流民,得兩三千人吧,把你大伯辛辛苦苦給做的那種可以起落的柵欄都給咱們拆吧了,你說恨不恨人?!”
“咱們的人都沒事吧?”徐煥問。
“人沒事,就是他們把泰和縣這邊禍禍夠嗆,給那些木屋都拆了,把給咱們乾活的那些人家裡東西都抱走了。”徐老頭說起這個就生氣。
“人沒事就行。”徐煥心踏實了。
小武爺爺卷好行李,便坐下好好給徐煥講講這夥招人恨的流民。
話說徐煥他們剛走,曲陽縣就戒嚴了。
紅旗小鎮也戒嚴了,隻不過戒嚴的是對著曲陽縣那邊的門。
靠著泰和縣這邊原本就是偏僻的無人之境,再加上這裡工期又比較緊,所以何立新決定先不著急撤離這些乾活的流民,現在他們已經不叫流民了,他們都是在考核期的村民,所以叫預備村民。
頭幾天風平浪靜的,紅旗村那邊也是該乾嘛乾嘛,給前線縫口罩就忙活了一大陣,後來又說燕南那邊又缺乾淨衣裳鞋襪又缺吃的,這就忙得不行了。女子組就連八九歲的娃娃都跟著做起了針線活。男子組腿不好的也加入了進來。
造紙廠玻璃廠也都停工了,先忙活翻土的事,入了春不翻土回頭種莊稼就來不及了。這裡可是一年一茬莊稼,錯過了就等於今年一年都白玩。
於是村裡就連三歲的小寶粒都幫忙在刨土,就沒有閒著的人。
頭幾天天把他們忙得都忘了備戰的事了,嘻嘻哈哈的還像平日裡似的那麼鬆弛。
那幾天村裡聽說了曲陽縣戒嚴人人都不能出屋,當時還慶幸自己家這地方偏有偏的好處,先說流民找不到這邊,還有就是那天花就算被大風刮得滿天飛也不可能刮到這偏僻旮旯來,而且他們這的海風有時候大起來也是嗷嗷直叫的,啥花都能給吹沒影嘍。
講到這,徐老頭插播一句感慨,“做人呐!就是不能幸災樂禍!老天爺那都是瞅著的,指定讓你下一步樂極生悲。”
何光武就接著講怎麼個悲法。
這條剛修好通到樂陵海平縣的路,不是特意往海邊那去,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
可就是這麼倒黴被一夥流民給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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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煥心虛的咬著嚇唇:你們不知道其實是有人給他們指的路。
這夥流民順著路就走到了泰和縣。
好在何立新提前告訴了預備村民們,近期燕南爆發天花,若是有陌生人闖進來一定要遠離他們,千萬不要跟他們有接觸,要第一時間通知他組織大家夥撤離。
因為這夥流民來得挺突然,預備村民在縣令的帶領下撤離得也挺著急,所以什麼都沒帶。
他們進入紅旗小鎮之後,這才進入真正的備戰狀態。
農活和磚廠也不能乾了,除了城牆上警戒的人員之外全都幫著前線做吃食去了。
剛開始那夥流民沒有堵城門先是占領了預備村民的家,像餓狼一樣把各家的吃喝都造了個底朝天。
說到這徐老頭又插播一句,“也不知他們這些殺千刀的是咋想的,你說你吃了拿了就行了唄,你拆房子砸東西乾嘛?”
小武爺爺歎著氣的接著講他們砸東西乾嘛。
他們後來在城門底下嗚嗷喊叫那意思就是朝廷憑啥隻管這裡的人,給田種、給房子住、給糧食吃,卻不管他們?都是逃荒逃難的人,這樣不公平!
於是,有那脾氣彪乎的選手就動手砸了房子,磚房砸不動,預備村民的小木房就成了他們發泄的目標。
他們把預備村民的房子全都給砸壞了,沿路把服務區公廁裡的鏡子也給砸了,還把裡麵都潑了糞,一直到港口這,反正是能拆的都讓他們給乾稀碎。
不為彆的,就是發泄心中的不滿。
徐老頭補充,“我覺得這裡邊也有那鄭氏的事,肯定是她看咱們這日子過得比彆的地方好,她嫉妒眼紅,所以在私下挑唆的。那些彪乎的漢子我看都挺向著她的,指不定私底下怎麼回事呐!”
徐煥心裡是知道阿離安排鄭氏過來這件事,但是她假裝不知道。
“鄭氏?哪個鄭氏?”
徐老頭五官蹙緊,“就是你趙爺爺家那個你趙二伯休了的那個媳婦。”
徐煥假裝恍然大悟,“哦,就是大芬二芬她們的娘唄?”
“對!”徐老頭對這人真是恨得牙根癢癢,他心裡認為這夥流民就是她攛掇來的,讓村裡受了這無妄之災。
好好的房子,還有那些正在蓋的牆頭,都給推倒了,咋就那麼欠?!這半個月的活都白乾了。
“就她自己嗎?她倆閨女呢?”徐煥故意不知情的問。
“說是被賣了,她自己逃出來了,過得可慘了。”徐老頭說到這一停,“誒?煥呐,那鄭氏怎麼說是你把她賣了的呢?”
“我?跟我有什麼關係,是縣令聽說她想再嫁人給她安排了個光棍村落戶,要賣也是那村裡賣的。”徐煥冷笑道,“她跟她的兩個閨女心術不正,活該。”
小武爺爺也拍著大腿附和,“對,活該!煥呐,你不知道,她兒子都不認她了,說得可絕情了,那家夥為了能回來跟趙老二繼續過日子,給自己親兒子磕頭,腦門都磕出血了。”
多虧徐煥走之前就囑咐了,對誰都不能心軟,哪怕對方哐哐磕頭,磕得頭破血流也不行。
“趙老二什麼態度?她弟弟鄭大林呢?”徐煥需要知道他們的態度,這倆人要是心軟,那以後就可以將他們邊緣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