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就一個大院子,橫七豎八竟然躺了一百多號傷員,滿地都是膿血、汙物。
章瑜走進門,“院子裡的病人都是輕傷,受了重傷的人在屋子裡,我們條件有限,不能把所有病人都安置在房屋裡。”
白薇眉頭緊皺。
這環境也太臟亂差了,空氣汙濁,病人最忌諱不乾淨,否則容易造成感染。
像眼前這個大院子,所有病人都擠在一起,病能治得好才怪。
她有意慢走幾步,趁人不注意時,從倉庫裡拿了幾個n95口罩。
白薇揭開麵紗,在自己臉上戴了一個口罩,把剩下的口罩交給蕭墨霆和蕭陸景,示意兩人戴上。
她看見院門口的街上,也站著不少乞丐,便問。
“章頭領,這些乞丐也是農民軍?”
章瑜搖了搖頭,“他們不是,隻是我們的眼線,平時替我們在城中打探消息。袁氏兵馬視我們為眼中釘,屢次想要滅掉我們,卻總不成功,原因就是這些乞丐兄弟,在幫我們傳遞消息,讓我們總是先袁氏一步逃離。”
白薇點點頭,走進院子裡,四處察看躺在地上的病人。
院子裡的病人,年長者有四、五十歲,年齡小的隻有十來歲的樣子,有傷胳膊的、有傷腿的……總而言之,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的破席上,條件好的能有一捆稻草。
但總體來說,條件十分惡劣。
就在這時,白薇忽然感到自己的裙角被拉了一下。
她低下頭,看見身旁躺著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
中年人渾身汙血,胳膊用厚厚的破布纏著,臉色蠟黃。
他喘著氣,眼神流露出渴望。
“大夫,您是大夫吧?”
“能不能救救我兒子,他和我一起加入農民軍,前些天在逃跑時中了袁氏一箭,現在已經快不行了。”
“我求求你,把我的藥給我兒子治病,我不治也行。”
白薇這才發現,中年人的身邊還躺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少年胸口的衣襟,已經被血染成褚色,乾涸的血凝結在衣服上,臟得都分不出顏色了。
他臉色通紅,嘴唇發乾,氣若遊絲的開口。
“不要……大夫,先救我爹。”
“傻孩子,你怎麼這麼傻啊。”中年人急了,“爹一把年紀了,活不了多久,死了也沒關係。可你還年輕,等你養好傷,才能殺了扶桑人,給你姐姐報仇。”
這時,章瑜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低聲說。
“這父子倆是城外的農戶,姓吳,世代種田為生,前不久扶桑人以‘做工’的名義,抓了不少女子去染坊,說是幫忙織染布匹,其中就有他十六歲的閨女。”
“結果,他女兒被抓進染坊不到一個半月,對方就說她得了急病,當場暴斃,把屍首扔到後山,免得病情傳染。”
“當爹的上山找閨女,卻發現女兒根本就不是得病而死,而是被虐死的,身上傷痕累累。而且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死的時候竟然還懷了一個月的身孕。”
“除此之外,山溝裡扔了幾十具女子的屍首,全都渾身是傷。”
“父子倆去官府討說法,結果官府把他們打出門,還治了一個‘鬨事’的罪名,這父子倆悲憤之下,便加入了農民軍,誓要替閨女報仇。”
章瑜的語氣很平淡,但在場的每個北疆軍,卻聽得不約而同攥緊了拳頭。
白薇更是屏住呼吸,感到血液突突的往腦門上衝。
這情形,何曾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