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九曲會館”出來,夜已經很深了。
黑鴉駕車,雨刷一下一下地刮著前擋,車窗外的燈光被拉得細長扭曲。
我坐在後排,頭枕著靠墊,閉著眼,腦子卻沒停。
龍哥沒有親自出手,但他說的話,已經夠了。
他想要的是帝鼎對外的主導權,是我和慕凝之間剛剛打通的資本路徑。
我很清楚,帝鼎是他現在唯一有可能撼動我根基的地方。
黑鴉忽然開口。
“秦宇,要不要讓慕姐撤回獅城?”
我睜開眼,轉頭看他一眼。
“她不會走。”
“你擔心她出事。”
“她不怕出事。”
我低聲說。
“但我怕。”
黑鴉沒再說話,隻是加快了車速。
我點開手機,景淩剛發來一條信息。
【帝鼎大樓,今晚有陌生人潛入,身份不明,監控被剪斷,我們抓到了一個,正在查口供。】
我皺起眉頭。
“調頭,去帝鼎。”
二十分鐘後,我們抵達帝鼎大樓,景淩已經在現場,站在電梯前,一臉陰沉。
“抓到一個,剩下兩個逃了。”
我低頭看那人,被打得鼻青臉腫,還在死咬身份。
“隻是送外賣的走錯門。”
景淩冷笑。
“夜裡十點半,送外賣走地下三層?”
我走上前,蹲下身看著那人,聲音極低。
“誰派你來的?”
他咬緊牙,臉色煞白。
我緩緩抽出一把小刀,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不說,我也能知道是誰,但我要你說,是因為我要讓他知道,你賣了他。”
那人眼皮一跳,終於開口。
“是……是周景林。”
我眉頭輕動。
帝鼎財務部前任副總監,剛剛在清洗名單裡勉強保了下來,因為他當初是慕凝推薦入局。
“他去哪了?”
“不知道,他這兩天沒露麵……我隻接到他電話,他說帝鼎地下有一批老賬的硬盤,要我進去拿。”
我站起身。
“帶走他,封鎖地下一層到三層,調內部人事組全麵排查。”
黑鴉領命而去。
景淩看向我。
“這人是棄子。”
“真正的動作,在明天。”
“你要怎麼辦?”
“兵來將擋。”
我目光一冷。
“這次,先動帝鼎內部。”
“你要動誰?”
我看著她,語氣冷靜。
“周景林,和所有還在幫龍哥通風報信的人。”
“你打算怎麼定他們的罪?”
我淡淡一笑。
“不用罪名,用結果。”
她沒說話,但我看得出來,她開始明白我這幾個月是怎麼一路走過來的。
不是靠心軟,而是靠狠準。
淩晨一點,帝鼎大樓燈火通明。
我站在臨時指揮台前,一份份文件不斷送來,周景林的資金流、賬戶變動、外聯數據一一調出。
其中一條銀行流水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他三天前轉出的一筆資金,落入一家名為“悅川文化”的外包公司,而那家公司的法人代表,赫然是龍哥前女婿。
“查!”
景淩目光冷得能凍死一條蛇。
“還真是……狗都不肯放。”
“從現在起,凍結悅川相關賬戶,查所有與帝鼎有往來的供應鏈,一家一家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