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了,雨卻還在下。
我站在摩灣彭氏主宅外的台階上,身後是剛剛掀翻的一場家族會議。
彭老爺子看著我甩下那份影子基金結構圖的時候,的確動容了。
會議廳裡一度鴉雀無聲。
可當我以為我終於能以自己的方式給他們一個“答案”時,一道聲音平靜而響亮地響起:
“那又如何?”
說這話的是彭家的四房長子,彭行舟。
彭家四代之中最年輕的掌權者,年僅三十歲,卻手握半個摩灣的地產與能源配額。比起彭婉那種鋒利的利劍,彭行舟更像是一口看似沉穩的老井,深不見底。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秦宇,你以為我們沒有做過你會反撲的準備?”
“你拿到那幾條線,確實厲害。”
“可你知道嗎?彭家的觸手,不止在表麵。”
“你能查到的,是我們給你看到的。”
他說著,抬手一揮。
身後,一名助理走上前,遞上一份厚厚的文件。
彭行舟接過來,丟在我麵前。
“這是我們對你的全麵評估報告。”
“你一共掌握十一條境外資金通道,其中四條高頻使用,兩條為對外置換平台,其餘五條皆為瀾淵和白色海岸依附凱撒體係中調撥平台。”
“而我們,隻要一個命令。”
“全球八家聯合監管組織就能在48小時內,凍結你所有離岸賬戶。”
“不是控股,而是凍結。”
我低頭看著那份文件,眼皮猛跳了一下。
那些數據、時間、流程、代號,準確得令人恐懼。
他一字一句繼續說:“我們甚至知道你在哪一年,在哪個港口第一次脫離騰龍,用的是哪一筆凱撒基金的暗彙。”
“你以為你踩進來,是帶著火焰。”
“其實你踩進來的,是我們提前挖好的焚屍坑。”
我喉嚨發緊。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
我以為我是在下棋,在布局,在反擊。
可我其實一直是在彆人畫好的棋盤上跳舞。
我用命賭下來的王座,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個“遲早會回來認祖歸宗的私生子”的掙紮。
我不是棋手。
我甚至不是棋子。
我是他們在等待“回籠”的籌碼。
彭老爺子那雙蒼老的眼睛緩緩看向我。
“你以為你很聰明,走了野路子就能脫離血統?”
“你不明白,權勢這個東西,不是靠贏幾場仗就能得到的。”
“是靠血、靠根、靠時間。”
“你離開彭家,就像一條魚離了海。”
“你確實咬人。”
“但你會渴死。”
我走出彭宅的時候,天已經快亮。
手機響了,是景淩。
“你沒事吧?”
我看著遠處翻湧的海浪,聲音有些發澀。
“我沒事。”
“他們給你壓了?”
“他們不是壓我。”
“是直接給我套上了鐵鏈。”
我回到獅城已經是晚上。
慕凝在辦公室等我,看到我進來,沒有說話,隻是將一份資料輕輕遞到我麵前。
“我們和三家金融機構的合作,今天下午全部被終止了。”
我看著那份白紙黑字,一字一句像釘子釘進心裡。
“瀾淵的資金鏈,被硬生生切斷。”
“你現在的賬戶上,還剩不到三天的流動資金。”
我坐下,盯著文件沉默了整整五分鐘。
“彭家動手了。”
慕凝點頭,語氣空冷:
“動得很漂亮。”
“乾淨、狠、無死角。”
我笑了。
笑得比哭還難聽。
“他們不是趕儘殺絕。”
“他們是要我自己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