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正嘮著呢,門口進來個女財務,手裡捧著個大籮筐,裡麵全是錢——那時候剛出50塊的新票,籮筐裡一張一張全是50的。財務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屋裡有客人……”
“沒事兒沒事兒,都是哥們兒。”瘸大軍擺擺手,“咋了?”
“老板,貨款結回來了,你看這錢……”財務指了指籮筐。
“扔我抽屜裡。”
瘸大軍說著,拉開旁邊一個破木頭櫃子,打開抽屜就把幾萬塊錢往裡一扔,那叫一個隨意。
抽屜裡本來就有兩萬多,這麼一來裡外裡得有六萬來塊!要知道那時候還沒到90年,六萬塊錢那可是天文數字。
瘸大軍拿出一盒“三五”煙往桌上一推:“來來來,抽煙。”大國子沒動,自顧自卷著煙。
“哎,你乾啥呢國子?抽這個!”瘸大軍指了指“三五”。
大國子笑了:“不了,我知道這煙好抽,但我抽不慣,一抽就咳嗽。媽的,窮病,抽慣了‘九元’,改不了了。”
說著把卷好的煙往嘴裡一叼,點著了自己抽起來。
屋裡這幫人瞎嘮了沒幾句,尤其是瘸軍那裝逼的勁兒也快泄了,叼著煙卷兒擺著手說:“行了行了,改天再聚,啊?”
幾個人應著“好好好”,哐哐當當就從屋裡撤了。
誰也沒尋思,這頭剛散夥,第二天一早事兒就炸鍋了。
瘸大軍帶著一群人,烏泱泱就堵到大國子家門口了。
大國子一開門瞅見這陣仗,皺著眉頭問:“大軍?這大清早的,你帶著人堵我家門口乾啥啊?”
瘸大軍上來就瞪著眼罵:“大國子!你他媽玩社會玩得挺明白啊?挺懂江湖規矩啊?你乾的這叫啥雞巴事兒!”
“咋的了軍?
我拿你當朋友,昨天還領你到我那兒坐了半天……??
你這話啥意思?”大國子一臉懵。
“彆他媽跟我裝糊塗!”瘸大軍唾沫星子橫飛,“你們就是乾這行的!我昨天辦公室裡,財務剛取的幾萬塊錢,你看見了吧?就因為你看見了,錢沒了!我跟你說,抽屜裡本來還有3萬,一共6萬多,全他媽沒影了!”
他指著大國子鼻子放狠話:“咱倆畢竟認識這麼多年,你要是不把話說明白,你覺得我能跟你好好嘮?我告訴你,早上我就差點報警,直接把你扔進去!聽好了,今天晚上之前,你把錢給我拿回來,這事兒咱就拉雞巴倒。錢要是拿不回來,你給我記住了,我他媽啥事兒都能乾得出來!聽見沒?”
說完一揮手,帶著人哐哐就走了。
人一走,大國子在門口蹲了半天,心裡頭翻來覆去琢磨這事兒。
他跟身邊兄弟說:“我不可能乾那兔子吃窩邊草的事兒,這錢指定不是我拿的。”
可瘸大軍那邊根本不聽這套,就一句話:“6萬塊錢,少一分都不行,不然這事兒沒完。”那時候的6萬塊,可比現在的600萬還金貴,誰拿了都得掂量掂量。
當天晚上,大國子從家裡出來,正好瞅見曾大偉在門口等著。
他招呼一聲:“大偉,跟師傅出去辦點事兒。”
倆人揣著家夥,直奔瘸大軍的運輸公司就去了。
到了公司門口,大國子沒讓曾大偉跟著上樓,說:“你在樓下等我一會兒,我上去辦點事兒就下來。”
曾大偉趕緊說:“師傅,我跟你一起上去唄?”
大國子擺擺手:“不用,你在這兒等著就行。”說完就獨自上了樓。
也就過了十來分鐘,大國子從樓上下來了,臉色鐵青,一拉開車門就喊:“走走走!趕緊走!”
曾大偉沒敢多問,一腳油門就開溜了。
這事兒過了沒幾天,曾大偉正在家待著,六扇門的人哐當一下就闖進來了,直接把他給銬走了。
咋回事?瘸大軍死在自己辦公室了!
當時道上的人都猜,指定是大國子乾的。那時候大國子正躲在防空洞裡頭藏著,結果沒藏幾天,也讓人給抓著了。
大國子被抓進去沒過多久,案子就定了,直接判了槍斃。
就這麼著,曾大偉的師傅大國子,就這麼沒了。
因為所有人都認定凶手就是大國子,而且大國子自己也認了:“人是我殺的。”
審問的時候人家問他:“你為啥殺人?總得有動機吧?”
大國子歎口氣:“他說我拿了他的錢。”
“那錢你拿回來還他了嗎?”
“我沒拿他的錢,也不存在還不還的事兒。”
他就這麼把前前後後的事兒,一五一十全說了。
為啥楊東旭這麼恨曾大偉?這事兒得從根上嘮。
楊東旭他親爹躲在哪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唯獨曾大偉門兒清——因為天天給老爺子送飯的就是曾大偉。
當初楊東旭問過:“我爸藏哪兒了?”
曾大偉隻說:“師傅不讓說,你彆問了。”
楊東旭信他,畢竟是多年的兄弟。
可結果呢?曾大偉一被抓,沒幾天他爸就在防空洞讓人逮了,命直接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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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事兒寸不寸?楊東旭能不尋思嗎?“他媽的曾大偉,你進去就把我爹給撂了!”
殺父之仇,那是不共戴天。他心裡跟明鏡似的:換個人把消息捅出去,或許還能理解——誰到了裡麵不慌?誰不想為自己爭條活路?可曾大偉不行!
“為啥不行?我爸對你比對我都好,拿你當親兒子疼!當初跟瘸大軍結仇,不都是為了你嗎?”
楊東旭越想越窩火,認定就是曾大偉賣了他爹。
他頭一件事就打給二叔:“給我查曾大偉在哪兒,我他媽必須找他算賬!”
鏡頭一轉,咱就知道曾大偉在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