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一樣嗎?!”曹操仿佛被踩了尾巴,聲音又揚了起來。
“屠城!亂世之中,誰沒乾過?”
“那是戰略需要,是立威手段!”
“乾得好了,尚可稱一句亂世梟雄,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他話音剛落,旁邊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劉備:“我沒屠過!”
孫權:“我也沒有!”
曹操被這兩人乾淨利落的否認噎了一下,隨即有些氣急敗壞地指著劉備:“你是沒地盤可屠!”
又指向孫權:“你是年紀小,還沒來得及屠!”
他像是要找回場子,不等二人再解釋,便強行總結道:“若是按裴鬆之注解《魏書》的記載,呂伯奢的家人確實合謀要搶我的財物馬匹,那我殺了他們,是自衛,是理所應當。”
“這個孤認了也就認了,說破大天去,也是孤占著理。”
曹操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沉重:
“但是!《三國演義》裡的記載,孤不敢認,也絕不能認!”
“按照它的說法,我曹操,刺殺董卓失敗,被友人呂伯奢收留避禍,卻因為聽到磨刀聲就疑神疑鬼,殺了他的兒子們,這尚且能勉強說是誤會、是誤殺。”
“可最後遇到打酒歸來的呂伯奢本人,我竟然為了斬草除根,連這位好心收留我的故友也一並殺了!”
“這是什麼人才能做出的事?!這是不義之人,是忘恩負義之徒,是要被天打雷劈的人才能做出的事!”
曹操越說越激動,手指都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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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句‘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孤從來沒說過這樣的混賬話!”
孫權在一旁幽幽補刀:“你是沒這麼說,但你這麼做了。”
曹操怒目而視:“孤是做了些類似的事!但孤沒說!”
孫權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一拍腦袋:“不對啊孟德,你前段時間不是還念叨過這句話嗎?我親耳聽見的。”
曹操一時語塞,臉色漲紅,強辯道:“那是因為後世人總說孤說過,孤念叨兩句,是想體會一下說這話時到底是什麼心境!不行嗎?”
孫權見好就收,不再繼續刺激眼看要炸毛的曹操,轉而指著天幕上那些後人的假設評論,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孟德,玄德,你們看這些後人扯了半天,什麼殺豬啊,哭訴啊,折服陳宮啊……依我看,他們全都沒說到點子上。”
劉備和曹操都露出疑惑的神色,等著他的高見。
孫權清了清嗓子,特意在某個詞上加了重音:“按後人的假設,那就是玄德刺董失敗,逃到了‘呂’姓友人家中。”
“呂”字一出,劉備和曹操都是微微一怔,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孫權見狀,知道他們聽懂了弦外之音,便繼續慢悠悠地分析:“玄德,你乃遊俠出身,雖人到中年尚且漂泊不定,卻素有匡扶漢室之雄心。”
“你逃難至這位‘呂’姓友人家中,既然是友人,按照常理,下一步會如何?”
“這位呂公,是不是該慷慨解囊,資助你軍資?”
“是不是很可能還會將女兒嫁給你,以示支持,結為姻親之好?”
他頓了頓,看著劉備微微變化的臉色,又道:“而你玄德,刺董失敗,成為朝廷欽犯,走投無路之下,下一步該去往何處?”
“是不是隻能落草為寇,暫避鋒芒,以待天時?”
孫權的目光在劉備和曹操臉上掃過,聲音帶著一絲玩味:“你們想,你們仔細想。”
“若果真如此,刺董義士,得呂公資助,得嶽家之力,於微末中崛起……那時天下人會如何傳唱你劉玄德之名?”
“會不會說你有類高祖?”
曹操聞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脫口而出:“娶呂氏妻,得呂氏相助,落草為寇,這開局,確實有類高祖啊!”
“而且還有刺董之舉,忠義之名在外,這簡直又有類光武皇帝中興之兆。”
“若果真如此,恐怕天下人心,都要向著你劉玄德了,三興大漢的呼聲,怕是不絕於耳了。”
孫權撫掌笑道:“是啊,若按這個劇本走下去,恐怕玄德就不是昭烈帝了,得尊一聲漢中祖咯。”
劉備見二人越說越離譜,竟然把話題引到了如此敏感的方向。
雖然如今三人同為攝皇帝,權力共享,但劉備身為漢室宗親,深知這類比喻實屬大忌,必須維護漢室和當今陛下劉協的顏麵。
他連忙擺手,強行將話題拉回:“孟德、仲謀,休要胡言!”
“言歸正傳,孟德,那裴鬆之所載呂伯奢之事,你到底做沒做過?”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曹操:“中平六年,你改易姓名逃出洛陽,前往陳留散家財,合義兵,號召天下英雄討董。”
“你途經成皋時,是否真的在呂伯奢家借宿過?”
曹操迎著劉備和孫權審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語氣倒是頗為坦然:“去過。”
“孤確實在他家借宿過,但孤與他相談甚歡,並未發生任何不愉快。”
“既沒有他兒子與賓客合謀偷竊我財物之事,也絕無什麼因聽到磨刀殺豬聲就誤會,繼而暴起殺人之事。”
劉備聞言,輕輕一拍桌案,語氣振奮:“既然根本沒有這回事,那最簡單不過!”
“我們隻需將呂伯奢本人請來洛陽,敲鑼打鼓將他迎來,讓他當著天下人的麵,親口為你證明清白。”
“如此一來,所有流言蜚語,不攻自破。”
孫權也在一旁點頭附和:“玄德此言有理。”
三人平日裡雖明爭暗鬥,但在維護“三巨頭”共同權威和聲譽上,利益卻是一致的。
今日能因為一部《三國演義》的編排,毀了曹操的名聲,明日就可能因為書裡其他虛構的情節,損了劉備的仁德或是孫權的威望。
如今朝野之下,不服他們“三巨頭共同執政”的人大有人在。
有盼著天下重新大亂好渾水摸魚的小軍閥,也有心心念念希望劉協能夠真正親政、收回權力的保皇派。
因此,呂伯奢這件事,必須澄清,必須還曹操一個清白,這關乎三相共同的威信。
然而,麵對劉備提出的這個看似完美的解決方案,曹操卻久久沒有回應,隻是眼神飄忽,拿起酒杯默默飲酒。
劉備和孫權對視一眼,心中都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
劉備忍不住追問:“孟德,為何不語?”
“莫非你方才所言不儘不實?呂伯奢一家,你真的……”
後麵的話他沒說出口,但眼神裡的懷疑已經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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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也眯起了他那雙碧眼,意味深長地看著曹操。
曹操被兩人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遊移,聲音也低了幾分:“那個……你們二人又不是不知道,從建寧年間起,到如今的建安年間,中原大地一直是大疫不斷,小疫不停,十室九空,白骨露於野……”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最終有些含糊地說道:“中平六年,也就是初平元年左右吧,呂伯奢他們一家不幸……死於瘟疫了。”
“想請他來雒陽,隻有靠巫師招魂。”
劉備:“???”
孫權:“???”
兩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看向曹操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
你個曹阿瞞!沒說實話吧?!
這也太巧了,這特麼到底是死於瘟疫,還是死於你手啊?!
曹操被兩人那“你編,你繼續編”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連忙舉起手,像是要發誓一般解釋道:“彆這麼看著我!真的!我曹操對天發誓,他們一家確實是死於戰亂年間的那場大瘟疫!我絕對沒有對他們動手!”
孫權緩緩點頭,拖長了語調:“嗯——你沒動手。”
我信你個鬼!
劉備也跟著緩緩點頭,語氣平淡:“嗯,很確定你沒動手。”
但是不是你下麵的人動的手,那就不清楚了,是吧?
曹操看著兩人那副“雖然我點頭但我不信”的模樣,知道再解釋也是徒勞,心中一陣憋悶,乾脆埋下頭,化悲憤為食量,一言不發地猛吃麵前的炙肉,仿佛那肉跟他有仇似的。
隻留下劉備和孫權在一旁,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荒誕的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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