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總督府內燈火零星。
書房內,燭火搖曳。
衛太倉端坐於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後,正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公文。
他年近五旬,但身形依舊魁梧雄壯,麵容威嚴。
雙目開闔間精光四射,周身氣血旺盛如烘爐。
使得這初秋的涼夜,書房內卻暖意融融。
忽然,他握筆的右手微微一頓。
筆尖的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團汙跡。
他猛地抬頭,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射向窗前。
那裡,不知何時,已多了一道身影。
來人穿著一襲普通的青衫,麵容平凡無奇,是那種見過十次也未必能記住的長相。
唯有一雙眼睛,平靜,深邃,不見絲毫波瀾。
卻讓衛太倉這等曆經風浪、殺人無算的梟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正是戴上了“神石”所化麵具的白夜天。
麵具不僅改變了他的容貌,連聲音也一同扭曲。
“閣下是誰?深夜擅闖本督府邸,意欲何為?”
衛太倉沉聲喝道,聲如悶雷,隱含怒意。
他周身氣血已然暗暗提聚,書房內的溫度瞬間攀升,燭火都為之微微一滯。
他能感覺到,眼前之人絕非等閒。
那種深不見底的氣息,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久聞衛總督《雷獄刀經》霸道無雙,特來領教。”
白夜天開口,聲音沙啞而平淡,不帶絲毫情緒。
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實。
“狂妄!”
衛太倉身為封疆大吏,武道巨頭,地位尊崇,何時被人如此登門挑釁,視若無物?
他怒極反笑。
也心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多餘言語已是無用。
“鏘——!”
一聲清越的刀鳴,撕裂書房的寂靜!
他一直放置於手邊的寶刀“碎滅”,瞬間出鞘。
刀身狹長,帶著細微的弧度。
刃口處竟有絲絲藍色電光跳躍流轉,發出細微卻令人頭皮發麻的“劈啪”聲響。
沒有多餘花哨,衛太倉身形暴起。
如一頭被激怒的雄獅,碎滅刀化作一道藍色的雷霆電光,刀勢快得超越視覺捕捉的極限。
帶著一股禁錮、毀滅的恐怖意境,鋪天蓋地般籠罩向白夜天周身所有空間!
《雷獄刀經》絕技——雷疾弧光!刀光如獄,雷音懾魂!
麵對這足以讓尋常武聖瞬間重創,乃至殞命的狂暴一擊。
白夜天卻依舊靜立窗前,甚至連姿勢都未曾改變。
他隻是微微側身,讓過最鋒銳的刀鋒正麵。
隨即右手抬起,並指如刀,隨意無比地向前一劃。
沒有耀眼的刀光,沒有震耳的轟鳴。
隻有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分割陰陽、劃定虛空、超脫物外的無形刀意。
隨著他指尖的劃動,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
“嗤啦——!”
那原本狂暴肆虐、仿佛能摧毀一切的雷電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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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道無形刀意麵前,竟如同遇到烈陽的冰雪,又像是被利刃劃開的布帛。
從中被輕易而又整齊地撕裂開來!
刀意之中蘊含的“衍化”與“超脫”之意,更是直接瓦解了雷獄刀勢中,那股禁錮與毀滅的精神壓迫。
刀意不止,循著玄妙的軌跡,後發先至。
精準無比地點在了疾斬而來的碎滅刀刀鋒側麵。
“叮!”
一聲清脆悅耳,如玉石交擊的輕鳴響起。
衛太倉隻覺一股無可抗拒、卻又縹緲難測的巨力,沿著刀身瞬間傳遞而來。
那力量並非純粹的剛猛,更帶著一種分解、衍化其刀意、刀氣的詭異特性。
瞬間衝散了他苦苦凝聚的雷霆真罡,與刀意精神。
“唔!”
衛太倉悶哼一聲,持刀的右臂劇痛發麻。
虎口迸裂,鮮血淋漓,周身氣血如同沸水般翻騰逆衝。
他完全無法控製身形,蹬蹬蹬連退七步。
“砰”的一聲巨響,後背狠狠撞碎了堅實的紫檀木書案。
公文筆墨散落一地,方才勉強穩住身形,沒有跌倒在地。
他持刀的右手兀自顫抖不止,幾乎握不住陪伴他征戰多年的碎滅刀。
他抬起頭,望向窗前那道依舊淡然的身影。
眼神之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難以置信,以及一絲深藏的恐懼。
一招!
僅僅是一招!
他甚至未能逼出對方真正的兵器!
僅僅是指尖一縷刀意,便讓他這縱橫南方數十載的總督,一敗塗地!
此人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等恐怖的境地?
白夜天緩緩收回手指,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微微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失望。
“《雷獄刀經》,意寓雷霆之威,牢獄之困,欲以雷霆之速、之暴,構築絕殺之域……可惜。”
“形似而神未至,剛猛霸道有餘,細微變化不足,更未能觸及雷霆生滅、天地正法之真諦,徒具其表,可惜了。”
他此番前來,主要為印證。
這《雷獄刀經》的“意”,在他眼中,確實顯得粗糙。
與此界許多頂尖傳承類似,過於側重精神層麵的模擬與壓迫。
而在力量運轉的具體法門、能量結構的精微構建上,欠缺火候。
對他完善自身實力的助益,遠不如撼天弓、無極箭中那股純粹的“破滅”真意。
目的已達,白夜天不再停留。
他的身形開始變淡,逐漸消散在書房的陰影與燭光交織的光影之中。
就在他身形即將徹底消失的刹那。
一縷淡淡的、仿佛直接響起在衛太倉腦海中的聲音傳來。
“你子衛雷,身有殺劫,戾氣纏身。”
“若欲保命,緊閉門庭,勿出勿惹是非,或可居家避禍三月。”
“此消息,便算是觀你刀法的報酬。”
話音嫋嫋散儘,書房內隻剩下衛太倉粗重的喘息聲,以及滿地狼藉。
他呆立原地,神情變幻不定。
驚疑、憤怒、後怕,最終都化為一片深沉的凝重。
良久,他才長長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
看著手中光芒略顯黯淡、仍在微微震顫的碎滅刀,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此人究竟是誰?
天下刀道高手,何時出了如此恐怖的人物?
洪玄機?不,不像。
夢神機?更不可能。
是海外散修,還是某個隱世老怪?
還有,他最後所言……雷兒?殺劫?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想到兒子衛雷那驕橫跋扈、惹是生非的性子,衛太倉心中不由得一緊。
他沉思片刻,強壓下翻騰的氣血與紛亂的思緒,朝著書房外沉聲喝道: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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