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天微微頷首,麵上無波無瀾。
“開門。”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金石般的質地,在密閉的空間裡回蕩,不容置疑。
“陛下!萬萬不可!”
趕到此處的宋缺猛地踏前一步,嗓音因急切而顯得有些沙啞。
“第十八層內病毒濃度已超臨界,凶險異常!”
“陛下龍體關乎國本,豈能輕涉險地?臣願代陛下前往探查!”
一旁的鐘博士也連連點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滿是憂慮,嘴唇翕動。
白夜天的目光掠過他們,深邃如同古井寒潭,看不到底。
他輕輕擺了擺手。
“無妨。”
二字落下,如同定海神針,瞬間壓下了所有的躁動與不安。
“知己不知彼,終是鏡花水月。”
“朕需親身感受,此物……究竟是何等魑魅魍魎。”
厚重的合金閘門在刺耳的機械摩擦聲中,緩緩開啟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刹那間,一股混合著腐爛、混亂、暴戾種種負麵氣息的陰風,從中洶湧而出。
吹得人衣袂獵獵,心神搖曳。
白夜天身形未動,衣袍卻無風自動。
下一瞬,他已如一道青煙,倏忽沒入那幽暗之中。
閘門隨即轟然閉合,將內外徹底隔絕。
隻留下門外宋缺等人凝重無比的麵容。
踏入第十八層,仿佛一步從人間跨入了鬼域。
空氣中彌漫著肉眼難辨的淡灰色塵霾,那是高度濃縮的病毒孢子。
如同活物般在有限的空間裡漂浮、蠕動。
白夜天雙眸微凝,瞳孔深處似有星河流轉,“觀天神眼”悄然開啟。
在他的視野裡,那些孢子不再是微塵。
而是無數張牙舞爪的微小魔怪,爭先恐後地撲向他體表自然流轉的護身真元。
發出細微卻令人牙酸的“滋滋”侵蝕聲。
他靜立原地,如同亙古矗立的礁石,任由汙濁的氣息拍打。
片刻後,他心念微動,主動撤去了胸前一小片區域的護身真元。
一絲淡灰色的孢子,立刻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鑽入他的體內。
病毒入體,其狂暴與侵略性遠超尋常劇毒。
它不像毒藥般破壞,而是如同最狡猾的竊賊,最惡毒的寄生體。
瘋狂地鑽向細胞深處,試圖篡改生命最底層的密碼。
將其扭曲、異化,淪為隻知吞噬與毀滅的怪物。
白夜天能清晰地“看”到,那絲病毒所過之處。
正常的生命能量如同被墨汁汙染,迅速變得灰敗、躁動。
然而,他的肉身曆經淬煉,早已超凡脫俗。
在懸河星域,已相當於出竅境的體修大能;
在陽神位麵,他更將人仙武道修至拳意實質的巔峰,堪比神金仙鐵。
這病毒雖凶,一時之間,竟也難以撼動其根本。
如同鈍刀砍在百煉精鋼之上,進展極其緩慢。
他封閉了那處區域的氣血流動,將病毒限製在小範圍內。
心神則沉入《大衍無相功》,體內真元隨之千變萬化。
時而熾烈如陽,時而冰寒似獄,時而鋒銳如劍,時而厚重如山……
種種得自不同位麵的玄妙功法特性,被他一—模擬、運轉。
嘗試煉化這絲頑固的“異種能量”。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每一息都仿佛被拉長。
那病毒極其詭異,尋常功法對其效果甚微。
往往耗費大量真元,也隻能磨滅其萬一,事倍功半。
白夜天並不氣餒,心神澄澈,如同明鏡台,不惹塵埃。
他同時催動了《心經》的推演之能,以自身為天地熔爐,以這絲病毒為藥引。
在心象世界中,展開了成千上萬次的模擬試驗。
無數種能量組合、屬性相克、道韻磨滅的可能性。
如同星火般在他意識中閃爍、碰撞、湮滅。
一次,十次,百次,千次……
推演無聲地進行著,外界不過彈指,他的心神已曆經萬般變化。
終於,在第一千零七十一次模擬——
當他以《大衍無相功》為基礎,運轉起一門得自風雲位麵。
並非以殺伐著稱,卻蘊含天地五行生克、萬物歸墟化育之理的奇學——《五雷化極手》時。
異變陡生!
那原本如同附骨之疽、頑固不化的病毒。
在接觸到那縷蘊含著微妙五行輪轉、陰陽生滅意境的五色雷光真元時。
竟像是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如同殘雪投入烘爐,以肉眼可見神識可察)的速度迅速消融、瓦解。
其結構被霸道而精準地拆解、還原。
最終化作一絲極其精純、帶著些許清涼意韻的生命本源能量。
涓滴不剩地,融入了他的肉身之中。
雖然以他如今的體魄強度,這一絲能量帶來的增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那種“對症下藥”、迎刃而解的順暢感,讓他精神大振!
有效!而且效率極高!
粗略估算,一百份病毒的量,也僅需十分之一息便可徹底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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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白夜天眼中,一抹璀璨的精光如驚雷閃過,驅散了之前的凝重。
那一直微蹙的眉頭,終於緩緩舒展。
他不再猶豫,身形一晃。
已如鬼魅般出現在實驗室中央,那片病毒孢子最為濃鬱、幾乎凝成實質灰霧的區域。
站定,深吸一口氣。
並非吸入那些病毒孢子,而是調整自身狀態。
下一刻,元嬰境圓滿的《大衍無相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轟然運轉。
將《五雷化極手》的奧義,催發至當前境界的極致!
“嗡——”
一聲低沉的嗡鳴自他體內傳出。
他的雙掌緩緩抬起,掌心向上,五指微張。
刹那間,蘊含著天地五行生克、陰陽輪轉無上玄妙的五色雷光。
自他掌心升騰而起!
雷光如水銀瀉地,又如漣漪擴散。
溫柔而堅定地,覆蓋了整個第十八層實驗室的每一寸空間。
霎時間,奇景呈現!
實驗室中彌漫的、如同擁有生命般躁動不安的淡灰色病毒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