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中,火光熊熊,映紅了半邊天。
野利遇乞見此情形,強壓著心底的澎湃,一聲大吼:“李泌,三百人質已然入城,後續的錢糧,什麼時候給咱送來?”
說話間,他眼角餘光掃向身旁士卒,暗暗使了個眼色,眾士兵心領神會,紛紛握緊了手中兵刃,蓄勢待發。
“報——”一名傳令兵飛也似的奔上城樓,嘶聲喊道,“城西、城東出現大批西夏兵,皇城的東華門、西華門,全被攻破啦!”那傳令兵滿臉驚惶,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李泌聞言,不禁一怔,隨即怒喝道:“城內的守軍呢?金吾衛和殿前司的人都跑哪兒去了?”
“殿下,一萬守軍已趕到皇城,正跟西夏軍拚死廝殺,隻是……”傳令兵話到嘴邊,卻又猶豫著咽了回去。
“隻是什麼?快說!”李泌沉下臉,目光如炬。
傳令兵咬了咬牙,大聲回道:“東華門那兒突然冒出五百來號不明身份的叛軍,占了城頭不說,現下都衝進大內了。老太君和大公主正領著人趕去平叛呢。”
李泌低頭沉思片刻,猛地抬起頭,下令道:“高樞密,你帶一萬人,去疏散、保護東西兩城的百姓。”
“李泌,你瘋啦!”二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滿臉通紅,扯著嗓子吼道,“眼下這當口,你該分兵去守皇城才是!”
李泌仿若未聞,拱手一揖:“高樞密,百姓經不得再折騰了,這事兒就拜托你啦!”
高耿麵露難色,沉聲道:“殿下,我若領走這一萬人,城頭守軍可就不足三萬了。野利遇乞要是趁這時候攻城,可就大事不妙了。”
李泌微微搖頭,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放心,他入城才幾千人馬,還得跟我周旋一陣呢。你趕緊去,彆讓西夏兵再禍害百姓。”
見李泌這般篤定,高耿咬牙,沉聲道:“殿下千萬小心,我定護住百姓安全!”
言罷,再不耽擱,領兵匆匆而去。
二狗瞧著這一幕,眼中凶光畢露,陰鷙的眸子裡寒芒一閃,扯開嗓子大吼:“神策衛的,隨本皇子同老太君會合,擊退叛軍,保衛皇城!”
這一嗓子下去,原本被打散的神策衛,竟在軍官呼喊下,迅速重整隊列,也不等長安守備金杲下令,簇擁著二狗,如潮水般朝皇城奔去。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龍驤衛大將軍金杲,望著隻剩兩萬的守軍,氣得破口大罵。
李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這皇帝是真怕我死不透啊,就給留兩萬兵守南城,好狠的手段。
當下也不囉嗦,衝著城下喊道:“野利遇乞,你的人已經進入皇城,彆再拖拖拉拉,有什麼條件,痛痛快快說!”
野利遇乞仰頭大笑:“李泌,我敬你是條漢子,可你這號人,壓根就不適合當帝王,生在皇家,倒成了一種悲哀。”
李泌聞言,神色一黯,沉默不語。
野利遇乞見狀,也沒了繼續兜圈子的心思,高聲道:“李泌,咱明人不說暗話,用你一個齊王,換所有人的性命,到城門這兒來換!”
“殿下,萬萬不可!”金杲急得跳腳,“這野利遇乞擺明了想趁著交換人質,城門大開的當口入城,咱可不能上他的當!”
李泌又怎會不知其中凶險,當下應道:“野利遇乞,我答應你這條件,不過,你得再放三百幼兒,不然,休想我點頭!”
“李泌,我憑什麼答應你?我都沒要你的黃金,這已經……”
野利遇乞話還沒說完,李泌截口道:“少廢話,先放三百幼兒,隨後我出城換人!答應,咱立馬交易;不答應,就等著城內你那些兵丁被剿滅乾淨吧!”
野利遇乞恨得牙癢癢,他萬沒料到,自己如今也陷入這般兩難境地。可時不我待,他此刻必須攻入長安,否則,之前的種種謀劃,都得付諸東流。當下一咬牙,恨聲道:“兩百!這是我的底線!”
“成交!”李泌乾淨利落地應下。
眼瞅著兩百幼兒被緩緩驅趕入城,李泌壓低聲音,對金杲吩咐:“金杲,我去換剩下那五百人質,野利遇乞肯定會趁機攻城。我命令你,在城門後安排足夠的人手,一旦他攻城,彆管外頭還有多少人質,也彆管我,立刻關閉城門!”
金杲虎目含淚,顫聲道:“殿下,這值得嗎?”
“我這條命,本就所剩無幾,能換一個是一個,何況剩下那五百人,我信你至少能救下兩百,值了。”李泌神色平靜,嘴角還掛著一絲淺笑。
“殿下……”金杲堂堂七尺壯漢,淚水奪眶而出,怎麼也止不住。
李泌抬眼,望向遠方,像是陷入了往昔回憶。良久,他緩緩開口,似是在寬慰眾人,又似在喃喃自語:“記得從前,我與楊炯一道北上送親,路過真定府桃花村。那會兒,瞧見權貴欺壓百姓,魚肉鄉裡,我倆氣不過,想都沒想,拔刀就上了。其實心裡都明白,沒經公堂審訊,就這麼憑著一股熱血懲惡,於國法而言,可是犯了大忌,往後仕途指定得毀了,名聲也得臭了,少不了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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