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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破曉,曉光漸次傾灑,長安城中,上元節的繁華餘韻仿若薄紗,悠悠縈繞,卻難入李漟之心。
此刻,她獨坐於馬車之中,鳳眉緊蹙,隻覺頭疼欲裂,哪有半分閒情逸致去賞玩這城中盛景。
念及李清之事,真真是令她滿心皆惱,卻又徒喚奈何。
起初,她已然鐵了心,不願再管這棘手難題,生怕惹來一身麻煩。可如今,李清竟手持她贈給小弟的生辰玉佩前來懇請,顯然是小弟暗中為其預留的護身之策。
這般情境之下,她實在難以硬起心腸拒絕。
此事棘手之處在於,定國公已然展現出了極大的寬容。不但給了李清三個月的期限,用以決定腹中胎兒的去留,甚至連她這個兒媳都予以認可,唯一的條件便是舍棄這孩子。
即便如今已至孕婦墮胎期限的三個月之末,定國公仍未起殺心,依舊在給李清機會。如此大度之舉,對於一位國公而言,堪稱天高地厚之恩。
李漟心中淒苦,實在沒臉再去求定國公通融。
當下,她絞儘腦汁,卻始終想不出妥善之法來化解此事。思索再三,唯有前往楊文和處,求他出謀劃策。
畢竟,這禍事乃是自家弟弟妹妹所闖,若她就此袖手旁觀,可就真無人能出麵斡旋了。
正思忖間,馬車已穩穩停至梁王門前。李漟見狀,即刻輕盈地跳下馬車,抬眸間,瞥見門口停放的定國公府馬車,先是微微一怔,旋即苦笑著搖頭。她瞬間便明白,定國公必定早已料到她會前來。
當下,她不再過多思量,款步朝著楊文和的書房走去。尚未走出多遠,便見李漁身披一件華麗大氅,在門前焦急地來回踱步。
李漟忙笑著迎上前去,和聲細語道:“好妹妹!快些告知姐姐,裡頭情形究竟如何?”
李漁沒好氣地一把撥開她的手,麵色沉鬱道:“你彆多管閒事!哪有你們這般欺負人的!”
“這是何意?可是伯父的意思?”李漟微微皺眉,疑惑詢問。
李漁瞪了她一眼,冷冷道:“嶽展好歹也是楊炯名義上的兄弟,你們行事也太過分了!你此番前來,究竟想達成什麼目的?莫非要讓定國公接納一個並非嶽家血脈的子嗣?又或者,你是擔憂崔穆清生不出男孩,便要讓李清做後路?你們可真能想得出來!”
“你這丫頭!跟姐姐較什麼勁?你以為我想來呀!若不是為了弟弟,我何苦來此?我這也是實在無計可施,才想著來問問伯父,看他可有良策。”李漟瞪了一眼跟自己發火的李漁,心中亦是無奈。
“哼,我看你就是平日裡爭權奪利慣了,事事皆以利益為先!你可知道,就因為李清這事,嶽展跟定國公大吵了一架。定國公身為父親,明知那孩子並非嶽展親生,可瞧著嶽展那般鐘情於李清,又如何能狠下心說出口?
就因這事兒,嶽展險些被打死。你是沒瞧見,定國公都年近五十的人了,在老爺子書房裡哭得那般悲切,你們可真是下得去狠心!”李漁雙目圓睜,怒視著李漟,眼中滿是激憤之色。
李漟聽了這番話,沉默良久,無奈歎道:“你這話說得!倒好似我成了那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我也沒說非要逼著定國公接受這個孩子呀!”
“我懶得與你爭辯!你少逼我家老爺子幫你說話,不然你就餓著回你的公主府吧!”李漁又狠狠瞪了李漟一眼,氣鼓鼓地轉身,款步離去。
李漟瞧著自家九妹這模樣,分明是擔憂自己未進食,卻還硬裝出一副傲嬌的樣子,不禁輕聲笑道:“白粥就行,姐姐我不挑。”
“就知道吃!”李漁回身,又給了李漟一記白眼,隨後消失在了轉角。
李漟回以一笑,深吸一口氣,輕輕抬手,叩響了書房的房門。
“進來吧!”楊文和沉穩醇厚的聲音從門內悠悠傳出。
李漟推門而入,蓮步輕移,款走幾步,恭敬地拱手作揖,柔聲道:“漟兒見過兩位伯父!”
定國公嶽毅坐在一旁,神色黯然,仿若被一層陰霾籠罩,並未回應。
“過來坐吧,好好與你嶽伯父談談!”楊文和麵沉如水,神色間不辨喜怒,將李漟引至近前坐下,又分彆為兩人斟上一杯茶,自己則拿起一本《短經》,悠然看了起來。
李漟見此情形,心中滿是無奈,知道楊文和是有意避開此事,不願摻和其中。當下,她隻得看向定國公,開口道:“嶽伯父,漟兒今日前來,絕非仗勢壓人,更不是要替他們遮掩醜事。隻是想探問伯父您的心意,也好讓我回去有個打算。”
“心意?你還想讓我表露何種心意?我的心意難道還不夠明晰嗎?她去找你,便表明她已然拒絕了我給出的條件,那我還能有何辦法?要不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我早就……”定國公虎目含淚,眼眶泛紅,咬牙切齒道。
李漟見此,自然地側過頭去,輕輕理了理裙角,待定國公平複些許情緒後,才又轉過頭,輕聲道:“伯父,事已至此,我也表明一下我的態度。若您能給我一個明確答複,那我便將我那不爭氣的妹妹帶往江南,自此永不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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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當真有此心意?那我且問你,若崔穆清生的是女孩,你又當如何?你這般言語,說到底,還不是存了讓我老嶽家替你守住後路的心思!”嶽毅冷笑連連,言辭犀利,毫不留情地拆穿道。
李漟聽聞此言,輕輕將一縷發絲捋到耳後,姿態溫婉,朗聲道:“伯父這般說,可就小覷我了!依您所想,亦有兩人皆生女兒的可能呀!如此一來,我豈不是毫無退路可言?
實則,這並非什麼難以化解的棘手難題,從宗室秘密過繼一個子嗣,對我來說亦非難事。所以,伯父,咱們此刻所談,乃是您的態度。我那死心眼的六妹,態度已然明確,您隻需開口言明不要這個兒媳,我李漟絕不糾纏,自會設法讓她永遠消失。”
定國公凝視著李漟那不怒自威的眼眸,良久,搖頭輕歎道:“老夫發妻早逝,多年來,唯有我與那不爭氣的兒子相互依傍。雖說平日裡相處得並不融洽,但我也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愛清兒。
這成婚的幾個月來,清兒謹守本分,將家中諸事操持得井井有條,甚至還讓我那不爭氣的兒子有了進取之心。
雖說我知曉她野心不小,所作所為皆是為了腹中胎兒,但她好歹還懂得維護國公府的顏麵。替我那小子謀劃前程,也想了諸多辦法,這說明她還有那麼一絲感恩之心。
就看在這一點上,我才等了三個月之久。可如今看來,她終究還是放不下過去。如此,這本該是一段良緣,怕是再難修成正果了。”
李漟聽聞此言,緩緩起身,神色鄭重道:“漟兒明白了,這便回去同六妹說清楚!明日,長安便再不會有她的消息。”
說著,李漟朝楊文和拱手一禮,轉身便欲離去。
“回來!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莽撞衝動!”楊文和將手中的書重重甩在書桌上,冷聲教訓。
“哦!”李漟停住腳步,乖乖立在一旁,聽候訓示,宛如犯錯的孩童。
楊文和掃了一眼兩人,神色冷峻,沉聲道:“你們這哪裡是在解決問題?依我看,你們不過是在肆意發泄情緒罷了!一個要斬草除根,一個卻猶豫不決!說了半天,卻始終未觸及關鍵,當真是白白浪費時間!”
“大哥!我……”定國公欲言又止,滿臉儘是愁苦之色。
“我什麼我?當初我便已將事情的內情告知於你,你明知道會有今日這般局麵,卻依舊應允了這門婚事,你又能怨得了誰?
如今見李清是個能操持家事的好兒媳,便想著除掉她腹中的孩子,好讓她一心一意做你家兒媳!那你倒不如直接出手,除掉她懷裡的孩子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