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鳴謝:tijin的大神認證,本章八千字,特此加更!>
完顏撒離赫強壓著心底翻湧的怒意,眼眸深邃如淵,暗自思量著破局之策。
當下,他的首要目標便是儘快誅殺楊炯,若能生擒,將其押解回上京,施以剝皮拆骨之刑,定能震懾心懷不軌之人。唯有如此,方能憑借他身為皇帝的威嚴,穩住搖搖欲墜的江山。
否則,他這皇帝之位,必將被眾多部落聯手推翻。
再者,得儘快尋個由頭,將徒單山熊這個叛徒斬於陣前。
為此,他已然布好先手,後續作戰,隻需安排徒單山熊率部擔任先鋒。一旦徒單山熊戰敗,或是中了敵軍埋伏,他便能依軍法處置,將其就地正法。
至於徒單山熊麾下那六千徒單軍,在自己一萬精銳親軍麵前,又有幾人會為身死的徒單山熊殉節。
這般思索間,前軍斥候快馬加鞭趕來,聲音急促,大聲稟報:“陛下,前方道路出現岔口,一條通往樹林,一條是結冰的河流。楊炯在那兒留下木牌,上頭寫著‘彆走這裡’四個大字,木牌一端削尖,正指著結冰的河流方向。”
完顏撒離赫一聽,原本好不容易壓製住的怒火“噌”地一下徹底爆發,破口大罵:“楊炯小兒,竟敢如此欺我!”
罵完,他猛地一抽馬鞭,驅使坐騎直衝軍陣前方。待看到那寫著“彆走這裡”的朱紅木牌,完顏撒離赫心中的屈辱感如洶湧潮水,瞬間攀升至頂點。
楊炯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這種把戲來戲弄自己,分明是未曾將自己放在眼裡,更是將他天子的顏麵丟棄於地,肆意踐踏。
此刻,他咬得鋼牙咯咯作響,雙眼死死瞪著那指向冰麵的木牌,“彆走這裡”這四個字,就像四把寒光閃閃的利刃,直直戳向他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尊嚴。
如今,擺在他麵前的是兩難抉擇。
若聽從楊炯這看似“好心”的指示,放棄冰麵,改走樹林,他完顏撒離赫被區區四個字嚇得望而卻步,必將淪為天下的笑柄,屆時,他身為天子的威嚴將蕩然無存;可要是不聽從,執意踏上冰麵,他又會擔心楊炯在冰麵上耍什麼花招。
當下,完顏撒離赫強忍著內心的波瀾,迫使自己鎮定下來,隨後緩緩轉身看向身後的徒單山熊,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山熊,勞你暫為先鋒,將麾下六千兵馬分作兩隊。三千人走那更遠的樹林,三千人取道更近的冰麵。朕與全軍將士的生死安危,可就全係於你一身了!”
徒單山熊聽到這番話,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躥腦門,瞬間心涼半截。他此刻無比篤定,皇帝這是蓄意要置自己於死地。
然而,完顏撒離赫這話冠冕堂皇,打著為全軍考慮的大義旗號,讓他根本找不到推脫的理由。
徒單山熊暗自咬了咬牙,臉上卻神色如常,朗聲道:“陛下放心,末將定不辱命!”
言畢,徒單山熊迅速轉身,邁著匆匆步伐走向自家那六千徒單軍。
一到軍中,他神色凝重,將嗓門壓得極低,向身旁一位須發皆白的將領吩咐道:“徒單司,你率三千兄弟穿越樹林。切記,全軍下馬,分三個方向散開,拉長行軍隊列。速度要快,同時務必保證行軍穩健,時刻注意頭頂的樹木狀態。”
徒單司一步上前,拱手領命,旋即眉頭緊皺,憂心問道:“族長,那您呢?”
徒單山熊目光深邃,牙關緊咬,沉聲道:“皇帝這是打算借刀殺人呐。前方冰麵情況不明,危機四伏。我身為一族之長,這時候必須得親自領兵探路。你放心,我在沙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心裡有底,輕易不會出事。”
徒單司聞言,不再多問,神色關切地說道:“族長,萬事小心。”
徒單山熊鄭重地點點頭,旋即挺直腰杆,高聲下令:“全軍聽令!三千將士,先遣五百人涉冰過河,前後用繩索緊密相連,分作六批,依次渡河!”
“是!”三千徒單軍齊聲應和,聲如洪鐘,氣勢震天。他們懷著義無反顧的決心,緊緊跟隨著徒單山熊,朝著那未知的冰麵大步邁進。
遠處山坳之中,阿裡齊手持望遠鏡,緊盯著先行踏入冰麵的五百金兵。旋即,他猛地回頭,對身後五十名契丹神箭手沉聲下令:“全體準備!聽我指令,待完顏撒離赫踏上冰麵,立刻瞄準薄冰之處,將攜帶轟天雷的箭矢全部射出去,請完顏撒裡赫洗個冷水澡!”
“是!”五十名契丹神箭手齊聲應和,動作麻利地取下背後長弓,迅速拿出轟天雷,緊張有序地將其捆綁在箭頭之上。
一名親兵一邊觀察冰麵上的動靜,一邊忍不住向阿裡齊發問:“老大,你說駙馬怎麼就這麼篤定完顏撒離赫一定會選冰麵走呢?”
阿裡齊目光仍緊鎖前方,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欽佩說道:“這便是駙馬的過人之處。雖說完顏撒離赫此刻還沒踏上冰麵,但我敢肯定,他必定會選這條路。駙馬看人極準,他評價完顏撒離赫多疑且自負,因此才接連設下這兩個陷阱。”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阿裡齊頓了頓,見親兵滿臉好奇,便接著解釋:“駙馬跟我講過,皇帝的想法和咱們常人不一樣,他們身上有種東西叫‘威’。平日裡,這‘威’不顯山不露水,可一旦到了關鍵時刻,皇帝便能憑借這‘威’收攏人心、招攬人才。說白了,這‘威’就跟咱們普通人的麵子類似,但不同之處在於,皇帝的這個‘麵子’可以被神化,能帶來更多實際好處。”
見親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阿裡齊輕笑道:“就拿完顏撒離赫來說,他現在兵力所剩不多,可隻要能一雪前恥,憑那大勝之威,就能招攬舊部,重新崛起。眼下他被駙馬逼入兩難之境,當著數萬將士的麵,要是被四個字嚇住,那他的‘威’可就徹底沒了,以後說話都不會有人信。”
親兵聽聞此言,感慨道:“這還真不是我能懂的高深學問。”
阿裡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駙馬打了個比方,這就好比你平日裡誠心叩拜的神明,突然有一天被地痞流氓追得滿街跑,你往後還會像以前那樣敬重它嗎?”
“那還尊敬個屁,老子不宰了它就不錯了!”親兵恍然大悟,忍不住罵道。
阿裡齊輕笑一聲,抬手錘了錘親兵的胸膛,剛要調侃幾句,卻見徒單山熊那三千兵馬已經渡過冰麵,他瞬間收起玩笑心態,沉聲下令:“準備!”
神箭手們得令,迅速將火折子吹燃,弓已拉滿,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再說,完顏撒離赫眼見徒單山熊率領的三千兵馬順利渡過冰麵,他冷著臉看向身後親衛,沉聲問道:“可發現什麼異常?”
“回陛下,一切正常。卑職依您吩咐,讓橋道兵仔仔細細查驗了三遍冰麵,確實沒發現有人為破壞的痕跡。”親衛垂首,恭敬回應。
完顏撒離赫不再多言,大手用力一揮,高聲下令:“全軍分作十個批次,每批一千人,快速通過冰麵!都給朕聽好了,莫要被楊炯那點鬼把戲嚇破了膽!”
言罷,他一馬當先,親自率領第一批一千人踏入冰麵。
此刻的完顏撒離赫,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內心高度緊繃。
他太清楚楊炯的狡詐心形,即便有親衛提前檢查,又有徒單山熊先行探路,可楊炯行事向來詭譎,誰能擔保真的萬無一失?
所以,他特意將長刀橫在胸前,雙腳緊緊扣住馬鐙,做好了隨時應變的準備,一旦突發變故,他便能第一時間翻身下馬,同時以長刀護身,防止墜入冰窟。
就這樣,完顏撒離赫強裝鎮定,騎馬走在隊伍最前端。待行至冰麵中央,他的心稍稍安定,當下已經走過大半路程,前方陸地之上,徒單山熊那三千兵馬手中火把透出的光亮已然在望。
恰在此時,一聲尖銳的鳴鏑之聲陡然劃破長空。
完顏撒離赫麵色瞬間一緊,瞳孔猛地收縮,驚恐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數十支弓箭裹挾著詭異的火光,如流星趕月般直朝他們飛射而來。
“舉盾!加速衝過冰麵!”完顏撒離赫此前便預想過各種可能,對敵軍半路截殺的戰術早有防備,當下毫不猶豫,扯著嗓子嘶吼下令。
親兵們訓練有素,迅速將手中盾牌高高舉起,緊密地簇擁在完顏撒離赫身邊,試圖保護他儘快渡過冰麵。
然而,令他們大為驚訝的是,那些弓箭似乎並非衝著他們而來。眾人還來不及細想,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便從河岸邊的薄冰處接連響起。
巨大的衝擊力炸得冰麵如蛛網般寸寸龜裂,冰層破裂的“嘎嘎”聲,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完顏撒離赫所在的方向蔓延,眨眼間,他身下的冰層開始劇烈搖晃起來,裂縫越來越大,隨時都可能徹底崩塌。
完顏撒離赫心下大驚,本能的雙腿用力一蹬,整個人從馬背上高高躍起,人還未曾落地,便見身下冰層整體垮塌。
他胯下的戰馬前蹄懸空,在冰窟邊緣徒勞地掙紮著,發出淒厲的嘶鳴,隨後隨著塌陷的冰塊一同墜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周圍未曾反應過來的親兵更是淒慘。
一名親兵正高舉盾牌,試圖抵擋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攻擊,卻沒想到腳下的冰層驟然消失,在墜落的瞬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雙手下意識地揮舞,想要抓住些什麼,可卻隻是徒勞。
一塊巨大的冰塊如同炮彈般砸向一名年輕的士兵,他根本來不及躲避,冰塊重重地擊中了他的肩膀,隻聽“哢嚓”一聲,他的肩胛骨瞬間粉碎,整個人被砸入水中。
戰馬在冰河中更是亂作一團。
一匹黑色的戰馬在水中拚命撲騰著,它的雙眼充滿了恐懼,蹄子不斷地踢打著周圍的冰塊和同伴。由於用力過猛,它的蹄子踢到了一塊尖銳的冰塊之上,馬蹄瞬間裂開,鮮血直流。
一匹白色的戰馬被兩塊巨大的冰塊緊緊夾住了腹部,它痛苦地扭動著身體,發出悲慘的叫聲。它的四肢在水中不斷地蹬踹,試圖掙脫冰塊的束縛,可每一次掙紮都讓它的身體被夾得更緊。它的眼睛裡滿是痛苦和無助,隨著河水的不斷湧入,它的叫聲逐漸微弱,最終被冰冷的河水淹沒。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皇帝親衛到底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士,見後續再無箭矢襲來,很快便穩住了心神。
其中水性頗佳的士兵迅速朝著岸邊奮力遊動。隊長和小隊長們扯著嗓子大聲嘶吼,指揮著周圍的士兵趕緊尋找漂浮的冰塊、兵器或是折斷的樹枝,以此穩住身形。他們以三人作為一組,相互照應,朝著岸邊艱難靠攏。
此時,完顏撒離赫剛一落腳,還沒等站穩腳跟,腳下冰層便轟然迸裂,整個人徑直墜入那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完顏撒離赫身著厚重的鎧甲,在水中宛如背負千斤重擔,每挪動一下都艱難無比。他心急如焚,拚命想要解開鎧甲的係帶,減輕負重,可雙手早已被凍得麻木僵硬,根本不聽使喚。雙腳在水中慌亂地亂蹬,試圖尋到一處著力之地,然而四周唯有深不見底的黑暗,以及寒意徹骨的河水。
“陛下!”一名士兵見狀,怒吼一聲,拚儘全力朝著完顏撒離赫遊去。
待遊至近旁,他抽出腰間匕首,猛地一揮,利刃劃過,將束縛著完顏撒離赫的鎧甲係帶斬斷。緊接著,他雙手死死抱住完顏撒離赫不斷下沉的身軀,用力一推,將他胸前的護甲從頭頂扯下。
完顏撒離赫沒了鎧甲的沉重拖累,頓感渾身一輕,總算穩住了身形。他看向身旁的士兵,牙關打著寒顫,大聲問道:“好小子!叫什麼名字?”
“回陛下!我叫瑪薩!”士兵扯著嗓子回應,他心裡清楚,榮華富貴或許就在此一舉。
完顏撒離赫重重地點了點頭,大喊道:“瑪薩,扶朕上岸!”
“是!”瑪薩沒有絲毫猶豫,雙臂緊緊抱住完顏撒離赫,朝著岸邊奮力遊去。
此時,河岸上的徒單山熊目睹這混亂場麵,哪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
他猛地抽出腰間長刀,寒光一閃,手起刀落,身旁負責監視自己的近侍司連反應都來不及,便已身首異處。
徒單山熊一腳踢開屍體,怒聲大吼:“放箭!”
吼聲剛落,身後三千徒單軍張弓搭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直撲河水中的完顏撒離赫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