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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楊炯聞得安撫司傳來完顏撒離赫身死的消息,當下不敢耽擱,即刻領兵向西而去,直逼青山、白山兩鎮。
一路馬不停蹄,連續奔襲一晝夜,所到之處,青山鎮周遭大小數十部落皆被掃蕩一空。軍中眾人四下搜羅,將健壯青年抓了五百有餘。梁洛瑤緊隨其後,細細挑選一番,將一百人編入克烈。
待行到青山鎮,楊炯高聲喚來阿裡奇與耶律倍,沉聲說道:“咱們時間緊迫,三日之內,務必要將兩鎮一甸掃蕩完畢。在部署作戰任務之前,我有幾句心裡話,要與你們私下說說。”
二人見楊炯一臉鄭重,當下趕忙站直身子,屏氣斂息,靜待楊炯下文。
楊炯深吸一口氣,麵色愈發凝重,緩緩說道:“當下,咱們有兩件極為要緊之事。其一,需設法迷惑遼皇,攪亂他的判斷;其二,得做出向東撤退、進入胡裡改路的假象。雖說這看似是兩件不相乾的事,可實際操作起來,二者相輔相成,實則一體兩麵。”
楊炯目光緩緩掃過二人,接著說道:“如今,咱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大多數人都認定,咱們會借道遼國撤退。倘若咱們大張旗鼓地進入遼國,遼皇必定會提前部署,張網以待。
如此一來,想要出其不意地救出南仙,解除耶律兄的後顧之憂,那可就難如登天了。所以,咱們必須反其道而行之,利用他們這種先入為主的認知,提前布局。”
這般說著,楊炯看向耶律倍,沉聲吩咐:“被子,你即刻率領安撫司,迅速向北勘探撤退路線。途中要巧妙地留下些許蹤跡。待我們完成對青、白兩鎮的掃蕩後,便可循著這些蹤跡,做出分兵北撤的假象。記住,行動務必隱秘,卻還要讓探子察覺到你的蹤跡,不然咱們可就白忙活了。”
“姐夫放心,我心裡有數,誘敵騙敵本就是安撫司的拿手好戲,斷然不會出岔子。”耶律倍自信滿滿地回應。
楊炯微微頷首,旋即又轉頭對阿裡齊道:“阿裡齊,你即刻前往馬上回頭甸。到了那裡,少量派遣斥候向東側胡裡路改方向探查。咱們要讓各方探子摸不著頭腦,搞不清咱們到底是向北,還是向東撤退,是去和林還是去胡裡改。”
“好,咱皮室軍斥候那可是探路留痕的行家,糊弄這些探子綽綽有餘。”阿裡齊重重地拍著胸膛,一臉鄭重其事地保證道。
楊炯拍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我會親自率軍向南,對青、白兩鎮展開掃蕩。在此期間,你們二人,一個向北,一個向東,分彆做出探查後路的樣子。
如此一來,各方探子根本搞不清楚咱們最終會從哪裡撤退,他們之前認定咱們會撤退到遼地的想法便會動搖。等我完成對馬上回頭甸的掃蕩後,會佯裝與木海一同北返和林。
這時,咱們的兵力經過一路向遼地的潛入,早就所剩無幾。而阿裡齊也已布置好了大軍東撤胡裡改路的行軍蹤跡。咱們便可迅速向西折返,撤入遼地,打他們個防不勝防。
此時,留給敵人的便是一道難以抉擇的難題,北方和東方都有咱們的行軍蹤跡,北方有木海的軍隊做餌,東方有徒單靜信物指示路線。我料定徒單山熊定會向東進入胡裡改路追擊,畢竟之前他在鳳水山已經驗證了情報的真實性。
如此一來,徒單山熊便會在不經意間,成為咱們此次行動最好的掩護,為咱們爭取足夠的時間進入遼地。”
“駙馬好計策,卑職這就去辦!”阿裡齊麵露激動之色,對楊炯這招聲東擊西的計策讚歎不已,見楊炯沒再多說,便一拱手,匆匆領兵離去。
楊炯見耶律倍站在原地不動,麵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於是輕聲問道:“有事?”
“嗯!”耶律倍重重地點了點頭。
楊炯上下打量他半晌,見其麵露尷尬,神色扭捏,便輕笑著摟過他的肩膀,問道:“是徒單靜的事?”
“姐夫,我現在有些糾結,不知道該不該放她回去。”耶律倍滿臉都是愁苦之色。
楊炯一邊摟著他走上山坡,一邊說道:“你是心疼她了?”
耶律倍跟楊炯步上山坡,一同望向遠處的青山鎮,幽幽一歎:“她晚上躲在被子裡偷偷哭,我知道她是想家了。這種滋味不好受,我在大華做質子時也是這樣。”
楊炯聽了這話,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他一直將耶律倍視作自己的親弟弟。這孩子雖說性格跳脫了些,卻心地善良,懂得反思,更難得的是沒有那些權貴的臭架子,也沒什麼壞毛病。生在皇室,又是南仙一手帶大,能有這般性格,當真是稀奇得很。
這孩子第一次情竇初開,便喜歡上了仇人,好不容易熬過了最初的破冰之艱,正處在感情突飛猛進之時,卻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這對他一個孩子來說,確實難以抉擇。
念及此,楊炯輕歎一聲,反問道:“被子!有人說,愛是放手;有人說,愛是堅守;更有人說,愛是順其自然。你覺得愛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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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我……我也說不清楚,我隻知道我想將她帶回遼國,可一想到她夜晚那小聲的抽泣聲,我就覺得自己特混蛋。”耶律倍長籲短歎,眉頭皺成了一團,滿是愁苦之色。
楊炯輕輕搖頭,拍拍他的肩膀,語氣平淡地說道:“這愛啊,最難定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和感悟。我最初給你的辦法,是站在你的立場考慮,覺得你可以引導著徒單靜找到所謂的愛。
可現如今看來,這個想法好像並不是那麼周全。我忘了,你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你不是南仙,也不是耶律兄,無法那般堅定地朝著一個方向前進,這是我思慮不周。
不過,被子!你既然今日開口問我,我大概也猜到了你想給徒單靜自由。對於此,我不給你做決定,但是我要告訴你。一段感情中,總得有一個人引領方向,若兩個人都跟著感覺走,最後大多都是無疾而終。
我要說的是,你若放走了徒單靜,那很可能你們這輩子都再難相見,即便再見,她可能早就成了彆人的妻子,那種物是人非的遺憾,你做好這心理準備了嗎?”
耶律倍聽了這話,眼眸中神色複雜,良久,他強顏歡笑道:“姐夫,我不想她今後永遠躲在被子裡掉眼淚。我姐說了,娶妻子要娶愛笑的姑娘,整日愁眉不展,可是會壞了家裡風水的。”
楊炯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那眼眸中分明滿是不舍卻又故作灑脫,這讓楊炯看了歎息不已。
當即,他重重地拍了拍耶律倍的肩膀,開解道:“姐夫支持你的決定。人生在世,總會有遺憾,這對你也不一定是壞事。你能做出放手的決定就已經勝過旁人許多,姐夫為你驕傲!”
耶律倍羞澀一笑,隨後認真地說道:“姐夫,我這就去北地安排撤退事宜,等誘騙到了徒單山熊,我再將她放走。”
楊炯拍了拍他的肩膀,調笑道:“去吧,等以後有機會,我給你介紹個好姑娘!”
耶律倍隻當楊炯是在打趣自己,並未放在心上,微笑著回應後便上馬離去。
楊炯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之中,又見蕭小奴匆匆趕來,當下搶先問道:“聯係上青山鎮的安撫司了?”
“聯係上了!青山鎮守軍不足一千,因其地處金遼兩國商貿主要通道,雖無魚牧之利,卻靠著給往來商旅提供賭場和青樓生意,多年下來積攢了不少錢財。不過,因這次完顏撒離赫舉全國之兵攻打遼國,蒲與路更是兵員儘出,所以常備軍隻剩下了一千。”蕭小奴詳細稟報。
楊炯聽了,看向那燈火通明、城門大開的青山城,滿是疑惑之色:“他們難道不知道完顏撒離赫身死的消息?也不知道我就在附近?深夜竟然都不關城門?我瞧著那陸陸續續進出的商旅,難道他們真的要錢不要命?”
“還真讓主子給猜對了,這幾日大食商人從北地趕來貿易,青山城主哪能放過這個撈錢的好機會,他動員城內所有妓院和賭場接客,就想著能狠狠宰他們一筆,哪裡還會在意咱們何時趕到?”蕭小奴輕笑著回應。
楊炯聽後冷笑連連,旋即朗聲道:“告訴克烈軍,青山城主備好錢財等他們去拿,還跟他客氣什麼?”
“哈哈哈!小子說得極是!兒郎們,財貨就在眼前,還不快去取!”木海高坐馬上,大笑著下令。
“吼——!”一千五百將士齊聲怒吼,隨即拍馬揚鞭,如洶湧潮水般直衝青山城的城門而去。
前排的克烈兵張弓搭箭,動作整齊劃一,刹那間,弓弦響動如雷鳴,密密麻麻的箭雨仿若一張漆黑的幕布,直朝著青山鎮城頭撲去。
城牆上的守軍原本還沉浸在這幾日大賺一筆的喜悅之中,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不覺。直到馬蹄聲如雷貫耳,箭雨撲麵而來,他們這才如夢初醒。
“敵襲!敵襲!”城頭士兵亂作一團,大吼著就要關上城門。
此刻,城門處恰有數十名牽著駱駝的大食商隊。
這些大食人,身著異域服飾,神色匆匆,本正欲趁著夜色入城。陡然間,身後傳來尖銳呼嘯,眾人忙回頭望去,隻見密密麻麻的箭矢仿若黑色蝗群,裹挾著死亡氣息撲麵而來。
刹那間,恐懼如潮水般將他們淹沒,大食商隊瞬間亂作一團,怪叫聲此起彼伏,全然沒了平日裡的精明模樣。他們慌不擇路,發了瘋似的一同朝著城門湧去,牽在手中的駱駝也受了驚,昂首長嘶,掙斷韁繩,在人群中橫衝直撞。
眨眼間,城門便被大食人和駱駝堵得水泄不通,嚴嚴實實,任憑城內士兵如何用力,都無法將城門關閉分毫。
城內的士兵們見狀,心急如焚,一邊高聲咒罵,一邊揮舞長刀,試圖驅散堵在門口的人群。可他們卻驚愕地發現,平日裡看似怯懦的大食人,在生死存亡之際,竟爆發出了驚人的求生欲。
大食商人們雙眼通紅,牙齒緊咬,紛紛從懷中掏出防身匕首,嘶吼著與守門士兵廝打在一起。城門口瞬間陷入一片混戰,喊殺聲、慘叫聲交織回蕩,血腥氣息迅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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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烈軍馬不停蹄,進攻節奏緊湊且迅猛,一波箭雨過後,緊接著便三路騎兵衝鋒。
梁洛瑤一馬當先,她那瘦弱的身軀在戰馬上挺立,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令人膽寒的狠厲,高聲喝道:“殺!”
克烈騎兵得令,一千五百人仿若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直插入青山鎮的城門。
城門口的守軍,雖說人數寥寥,可他們絕非愚笨之輩。瞧著城外那如狼似虎、來勢洶洶的軍隊,又聽聞過黑水三城慘遭屠戮的慘狀,心中已然明白,眼前這便是楊炯的軍隊。
他們深知,城破之日,便是身死之時,逃無可逃,避無可避。一股決絕的死誌,恰似熊熊烈火,在他們心底陡然燃起。
刹那間,守軍們雙目儘赤,此起彼伏的呐喊聲從他們口中傳出,雙手好似鐵鉗一般,死死握住長槍,憑借著這點微薄的武器,相互簇擁,艱難地組成一道道並不堅固的防線,試圖以此抵擋克烈軍的鐵騎衝鋒。
在梁洛瑤那高亢激昂的鼓舞聲中,克烈騎兵鬥誌昂揚,熱血沸騰。眨眼之間,他們便已衝到了城門之下。
就在抵達的瞬間,克烈軍後排的弓箭手們迅速張弓搭箭,動作一氣嗬成。一輪精準而猛烈的齊射之下,原本擁堵在城門、混亂不堪的大食商隊,無一幸免,儘數被射殺當下。
緊接著,左側的克烈騎兵們反應迅速,紛紛翻身下馬,他們身姿矯健,毫不畏懼地越過那堆積如山的屍體,呐喊著徑直朝著城門守軍衝去。
與此同時,右側的騎兵們則人手一柄飛爪,隻見他們熟練地揮動飛爪,精準地勾住地上的屍體和駱駝,而後猛夾馬腹,戰馬嘶鳴,奮力向遠處拉扯。
在巨大的拉力之下,那些堵塞路障的屍體和駱駝被迅速拖開,為後軍開辟出了一條寬廣通道。
至此,克烈軍後軍再無阻礙,暢通無阻地直入青山鎮。
先鋒騎兵的衝擊力極為強勁,直接將前排的守軍撞飛無數。緊接著,克烈軍騎兵們揮舞著長刀,對著周圍的守軍瘋狂砍殺。
在激烈的廝殺中,一名克烈軍騎兵正與一名守軍士兵對峙。那名守軍士兵雖然滿臉驚恐,但仍緊緊握著長槍,雙臂顫抖著試圖刺向對方。
克烈騎兵冷笑一聲,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向前一躍,同時他手中的長刀奮力揮砍,直接將那名守軍的頭顱砍了下來。頭顱高高飛起,鮮血如噴泉般從脖頸處湧出,噴灑在克烈軍騎兵的身上,將他的鎧甲染得通紅一片。騎兵對此卻渾然不覺,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隨後再次衝入了兵群,繼續砍殺。
梁洛瑤挺立亂軍,長刀高舉,目光似霜刃,掃視著負隅頑抗的守軍,眸中戰意熊熊。寒風呼嘯,她的紅披風烈烈作響,翻飛衣角如燃燒的火焰,與血腥戰場相融一處,耀眼奪目。
就在此時,但見梁洛瑤猛地振臂高呼,聲音穿透了戰場的喧囂,直直刺入眾人耳中:“勇士們!奮勇殺敵,錢財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