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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津府皇宮大內,遼皇獨自佇立在宮門前,目光仿若能穿透那遮天的雨幕,落在層層疊疊的宮闕之上,若有所思。
忽然,宮門豁然敞開,狂風裹挾著驟雨湧灌進來,肆意呼嘯。宮內的宮燈劇烈搖晃,劈啪作響。
緊接著,火苗跳動搖晃,燈火一盞接一盞熄滅,四周瞬間陷入濃稠的黑暗之中。
恰在此時,一佝僂著上身的老太監,邁著遲緩的步伐緩緩走來。待靠近遼皇近前,他悄然隱沒在暗處,微微俯身,低聲稟報道:“陛下,前線傳來急訊。太子親自領兵,五次強攻長春州一帶的防線。遙輦超憑借峽穀險要地形拒守,太子五次進攻皆以失敗告終。
太子損失慘重,兵力已不足七萬。遙輦超折損兩萬兵馬,此刻正收縮防線,但攻勢積極,已將太子圍困在湯穀裡一帶。太子大軍難以突圍,再也無法施展此前分兵攪擾、重點突破的戰術,戰局正朝著陛下預期的方向發展。”
遼皇微微點了點頭,語氣平淡地說道:“遙輦超用兵穩紮穩打又不失進取,敢於主動出擊,這份魄力著實難得,朕果然沒有看錯人。”
“陛下聖明!”老太監高聲奉承。
“楊炯那邊有消息了嗎?”遼皇對這奉承之語毫無反應,徑直問起自己最在意之事。
老太監對此早已司空見慣,神色絲毫未變,沉聲答道:“楊炯在鳳水山水淹完顏撒離赫後,先後蕩平了青、白兩鎮以及馬上回頭甸。隨後他兵分兩路,一路向北,一路向東。
向北的軍隊意圖尚不明確,不過從路線上判斷,應該是不會進入大遼,推測是北上漠北草原。向東的軍隊進入胡裡改路後便沒了蹤跡,徒單山熊正領兵緊追不舍,想來楊炯就在這一路軍中。”
遼皇聽後,沉默了許久,分析道:“楊炯此人用兵詭譎難測,他跟南仙感情甚篤,從情報上分析,楊炯不像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再者,南仙眼高於頂,看人的眼光絕不會錯,這一點朕從不懷疑。”
說著,遼皇雙手背在身後,下令道:“即刻組織一千人的斥候隊伍,分散到析津府外五十裡範圍探查。傳令乙室已氏的五千護駕軍,在析津府十裡處構建第二道防線。朕不管楊炯去了哪裡,朕隻要一個結果,但有無令擅入京畿者,格殺勿論!”
“是!”老太監目光一凜,高聲領命。
遼皇再度陷入沉默,閃電接連劃破夜空,映照出他蒼老的麵容,忽明忽暗間,其剛毅而陰沉的神色更顯威嚴。
“南仙那邊情況如何?”遼皇緩緩吐出一口氣,再度沉聲問道。
老太監神色一緊,鄭重地回道:“安國公主多次向外傳遞消息,均被飛狐司截獲。那些消息內容繁雜,有指示安撫司如何搜集情報,有向蕭奕老國公求救,還有辱罵興國公主,甚至連養花的問題都有提及,諸如此類,不一而足。但其中並未涉及指揮軍隊、聯絡其他部族或是重要部署之類的關鍵信息。”
“哼,朕這女兒精明得像隻狐狸,你們怕是看不住她!往後,但凡發現有人傳遞情報,不必再等,直接就地誅殺。傳令禁衛軍,南仙往後的活動範圍,不得離開慈壽宮。”遼皇冷聲喝道。
“遵命!”老太監高聲應命。
遼皇轉過身,朝著被風吹滅的宮燈走去,他拿起一旁的火燭,一邊燃燈,一邊問道:“還有什麼情報一並說來。要是沒有,就下去辦事吧。”
老太監聞言,趨步上前,臉上帶著一絲猶豫,道:“陛下,飛狐司已全麵掌控析津府,暫無異常情況。隻是……隻是奴才覺得,最近皇後的舉動有些……有些怪異,或許是奴才多心了。”
遼皇拿火燭的手微微一頓,眉頭皺起,冷冷道:“皇後不是一直和南仙在一起嗎?發發脾氣、砸砸東西,鬨著要出宮,這些都屬正常,除了這些還能有什麼異樣?”
老太監咬了咬牙,鼓起勇氣,沉聲說道:“這幾日,皇後除了發脾氣外,突然開始親自給安國公主梳理妝發,而且每次都不許宮女插手。這本也沒什麼特彆,可連續多日下來,奴才發現皇後的胭脂用量遠超往常。
奴才鬥膽猜測,安國公主和皇後天生麗質,以往向來很少用胭脂妝粉,簡單淡妝就已傾國傾城。如今這般大量使用胭脂,奴才實在查不出其中緣由,或許真是奴才想多了。”
遼皇聽後,眉頭皺得愈發深了。
正如老太監所言,南仙和皇後的容貌氣質舉世無雙,輕描淡妝便足以驚豔世人,濃妝豔抹反而世俗。在如今內憂外患的壓力之下,她們確實沒有理由熱衷於此。
難道是想借此表明不再過問政事,向自己示弱服軟?
不可能!南仙性格剛強,從小到大從未服過輸,絕不可能如此輕易低頭。
那莫非是想以此掩人耳目,另有圖謀?
也不對!囚禁南仙事發突然,即便她留有後手,如今被困深宮,與外界徹底斷絕聯係,根本沒有再謀劃布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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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皇實在想不明白其中緣由,當即果斷下令:“去把南仙帶來!”
“是!”老太監不敢有絲毫耽擱,匆匆快步走出宮殿,身影瞬間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遼皇輕輕轉動手中的燭火,眼眸中精光閃爍,腦中思緒萬千。
耶律南仙與耶律光,是他最為喜愛且器重的孩子。這二人,莫說是在大遼堪稱頂尖才俊,即便是將目光放諸天下,能與之匹敵者亦是寥寥無幾。
起初,遼皇滿心期許,將耶律光當作皇位繼承人培養。然而,隨著孩子漸漸長大,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兄妹倆的施政理念,與自己的想法完全是背道而馳。
他們主張全麵接納大華文化,秉持著不論種族、唯才是舉的觀念,能者居上,不能者下。可遼皇一心維護契丹貴族的特權,堅決不允許其他民族淩駕於契丹民族之上。
圍繞於此,兩派在軍、政、經各個領域紛爭不斷,矛盾逐漸發展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遼皇眼睜睜看著耶律光在耶律南仙的輔佐下羽翼漸豐,整個契丹民族竟也跟著悄然發生轉變,他們竟然開始熱衷於買房置地,研習起中原的聖賢之道,滿口之乎者也。
遼皇對此驚懼不已,他深知,若是自己再不采取行動,整個契丹民族都將徹底淹沒在北地黃沙之中。
這絕非簡單的理念分歧,而是路線之爭,民族之爭,更是生死之爭。
“兒臣見過父皇!”一聲清脆的請安聲悠悠傳來,打斷了遼皇的紛雜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