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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穀裡向東十裡,未名之泉,氣蒸霄瀚,波動山巒。
耶律光領兵至此,屬珊軍無需指令,瞬間隱沒於溫泉蒸騰的霧氣之中。
遙輦超見狀,心底陡然湧起一股不安,不禁猶豫起來。
此刻耶律光身負重傷,本是絕佳戰機,可此地霧氣彌漫,又值夜深,僅靠手中火把,能見範圍極為有限。
“援軍呢?為何還未趕到?”遙輦超雙目布滿血絲,轉頭怒視身旁親兵,厲聲喝問。
親兵左顧右盼,尋到傳令兵後,扯著嗓子大喊:“援軍何在?可瞧見援軍信號?”
傳令兵急忙趨前,拱手回稟:“將軍,入山穀前,後方已按約發信號回應。按約定,本應三裡一紅,可這山穀地形複雜,霧氣濃重,實在難以看清信號。”
“那還愣著做什麼?即刻派人前去聯絡!”親兵瞧著遙輦超愈發陰沉的臉色,不等其開口,一腳重重踹在親兵馬首之上,怒聲催促。
遙輦超回身,凝視著眼前濃稠如墨的水汽,心中暗自叫苦。
他深知此刻已然陷入絕境,若就此回軍,錯失的不僅僅是誅殺耶律光的機會這麼簡單,更意味著雙方將會再度陷入漫長的消耗戰,重歸原點。
曆經這許久的周旋,他心裡明白,就算最終能僥幸取勝,怕也是慘勝。到那時,他麾下還能留存多少兵力,實在難以預料,那他這一仗即便勝了,最後也隻會得個虛名。
正這般想著,前方探馬疾馳而至,高聲稟報:“將軍,前方有一處巨大溫泉,攔住去路,賊寇受阻,此刻正涉水前行!”
遙輦超聞言,咬了咬牙,強壓下心中的猶豫與不安,猛地拔出腰間長刀,大吼下令:“全軍舉火,追殺敵寇!”
言罷,遙輦超接過親兵遞來的火把,雙腿猛地一夾馬腹,一頭紮進蒸騰的水汽中,身影瞬間隱沒在雲霧深處。
全軍見狀,不敢有絲毫懈怠,緊隨其後,縱馬疾馳。
不多時,一方巨大的溫泉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但見那溫泉汩汩冒泡,水麵寬闊無邊,水汽氤氳彌漫,仿佛與天際相融,根本望不到儘頭。
遙輦超舉目遠眺,隻見遠處水麵之上,幾點火光在水汽間若隱若現、搖曳閃爍,顯然已超出了弓箭射程,無疑正是耶律光一行。
他再不猶豫,狠狠一抽馬鞭,坐騎嘶叫著朝著溫泉衝去:“全軍聽令,迅速拉近與敵距離,弓箭準備!”
令下,五千將士迅速列陣,催馬踏水,水花四濺,“嘩啦嘩啦”的聲響此起彼伏,直向那遠處的亮光追去。
待進入弓箭射程,遙輦超奮力揮刀,暴喝一聲:“放箭!”
刹那間,弓箭手整齊劃一,張弓搭箭,箭頭直指蒼穹。
“嘭嘭嘭”的弓弦震蕩聲不絕於耳,矢下如雨,直撲向那水汽中的點點火光。
遙輦超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遠處那忽明忽暗的火把光亮。
箭落,“噗噗噗”的入水之聲與隱隱約約的慘叫聲交織回蕩。在密集箭雨的覆蓋下,那閃爍的光亮瞬間熄滅。
遙輦超見狀,頓時大喜過望,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興奮得臉頰泛紅,他用力拍打著馬臀,猛然回身大吼:“衝!誅賊靖安,一個不留!”
身後的士兵顯然也看到了此番場景,當下也不廢話,赤紅著雙眼,一臉興奮地衝向那火光熄滅之處。
可當他們趕到近前,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臉上的興奮瞬間被驚恐取代。
隻見溫泉正中央,數十個稻草人直直挺立,每個稻草人頭上都插著一支火把,火把已被箭雨撲滅,縷縷黑煙升騰,詭異的氛圍讓眾人脊背發涼,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恐懼之感毫無征兆地蔓延至全身各處。
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遙輦超軍隊的正下方,“嘩啦啦”一陣密集的破水之聲從四麵八方響起。
眾人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覺胯下戰馬毫無征兆地向一側歪斜,馬上騎兵重心失衡,不受控製地栽入水中。
原來,五千屬珊軍一直潛藏在水底,此刻從水下躥出,人手一把長刀,毫不猶豫地朝著遙輦超軍隊的馬腿砍去。
一時間,戰馬驚恐的嘶鳴聲、士兵落水的撲通聲、震天的喊殺聲和淒厲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快撤!撤回岸上!”遙輦超驚恐地大喊,聲音都因恐懼而變得沙啞尖細。
此時的他,早已沒了先前的沉穩鎮定,慌亂地用力抽打馬臀,拚命想要扭轉馬頭逃離此處。
然而,屬珊軍精心布下殺局,怎會輕易放他們逃脫。
隻見屬珊軍兩人一組,配合得天衣無縫,一人專砍馬腿,另一人則順勢斬殺落馬的士兵。
就這樣,他們動作簡潔,目標明確,將遙輦超的五千人馬死死困在了這齊腰深的溫泉之中。
耶律光從水中探出頭來,恰好看到遙輦超打馬欲逃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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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一凜,轉頭看向身後隨行的安撫司醫官,斬釘截鐵道:“來!”
“主子!公主特意交代過,不到生死攸關的絕境,絕不能給您施針!”醫官一臉嚴肅,眼中滿是堅決的拒絕之意。
耶律光嘴角微微上揚,輕笑一聲,目光投向正在與敵軍浴血奮戰的屬珊軍將士,豪邁大笑:“我耶律光每逢戰事,向來身先士卒,何時退縮過?又怎會躲在兄弟們身後苟且偷生?來吧!”
醫官見太子這不容置疑的決絕氣勢,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取出三根銀針,神色凝重地說道:“殿下,此針效力最多維持半個時辰,若超過此時辰,奴才……也隻能與您共赴生死了。”
“哈哈哈!說什麼喪氣話?有孤在,哪有讓你們醫官涉險的道理?”耶律光爽朗地笑著,語氣中滿是灑脫與豪邁。
醫官苦笑著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手中寸芒連閃,一入百會振神,二入關元聚氣,三入檀中湧血,三針落下,耶律光隻覺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全身,原本逐漸消散的氣力竟奇跡般地開始回升。
耶律光仰頭長嘯,活動了幾下微微僵硬的肩頸,重新掌控身體的感覺讓他豪情萬丈。
當下再不停留,眸光緊緊鎖定被士兵砍落馬下的遙輦超,大喝一聲,手持長刀,直朝遙輦超衝去。
耶律光手中長刀揮舞,裹挾著四濺的水汽,左右迅猛一揮,兩名試圖阻攔的敵軍便慘叫著倒下。
緊接著,他腳下用力一踏,借著入水的浮力,整個人高高躍起,手中長刀裹挾著千鈞之力,徑直朝著遙輦超的頭頂劈下。
遙輦超見狀,臉色驟變,匆忙舉刀抵擋。
“當”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兩刀相交,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兩人手臂發麻,各自踉蹌後退幾步,水麵也跟著掀起層層波浪。
遙輦超目眥欲裂,知道自己逃無可逃,大吼一聲,提刀出水,直取耶律光脖頸。
耶律光大笑一聲:“來的好!”
腳下在水底用力一蹬,身體借著浮力高高躍起,在空中一個轉身,長刀劃出一道弧線,自上而下再次砍向遙輦超頭顱。
遙輦超衝勢不減,隻能用刀勉強格擋,這一刀勢大力沉,刀刃擦著他的肩膀劃過,割破了他的戰袍,一道血痕瞬間滲出,噴入溫泉,暈染入底。
遙輦超性子深沉謹慎,但被接二連三的算計,心中那股怒火再也壓製不住,他眼中滿是怨毒,絕死之心頓生,趁著耶律光落地立足未穩之際,猛地向前跨出,長刀直刺耶律光的胸口。
耶律光反應極快,身體迅速向一側傾斜,手中長刀一橫,順勢一蕩,將遙輦超整個人都帶得前衝數步。
遙輦超腳步踉蹌,本能的抄刀在背,“鐺”的一聲脆響,後背巨力傳來,整個人被直接砸入了水中。
好在遙輦超久經戰陣,深諳保命之法,剛一入水,立刻一個側翻身,左腳猛蹬水底,借著浮力,劃行丈遠,徹底躲開了耶律光後續要命的一刀。
待他穩住身形,他重新站起,死死盯著蓄勢待發的耶律光。
兩人就這樣在齊腰深的溫泉中不斷移動腳步,相互對峙著尋找出手時機。
耶律光深知自己的毛病,根本就沒時間跟遙輦超耗下去。
念及此,他眼眸一冷,瞅準時機,身體猛的下沉,長刀劃過水麵,直取遙輦超脖頸。
遙輦超瞳孔一縮,連忙後仰躲避,可這一刀速度極快,他的下巴還是被刀刃掃過,一道淺淺的口子立現,血珠汩汩,“嘀嗒嘀嗒”地落入水中。
遙輦超惱羞成怒,胡亂的抹了一下脖頸,雙手緊握長刀,瘋狂地朝著耶律光劈砍,一刀快過一刀,一力蓋過一力,招招都帶著絕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