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乾的?我聽說京城各衙門都對這案子避之不及,就連顏夫子都給我挖坑讓我來查,聽說你跟李漟也早早離開了皇宮,我很不理解,這長安能有誰是你們都避之不及的?”楊炯終是將自己一直想不通的問題問出了口。
李淑倒是沒什麼遮掩,淡淡道:“這個事比較複雜,種種跡象都表明學子不是那些權貴所殺。此事表麵上是要針對李漟,但我這個她的死對頭卻一無所知。
這就說明,背後之人並不是單單針對李漟,而是想要通過學子被殺案來掀起朝堂爭鬥,逼著我跟李漟火並。你覺得誰嫌疑最大?”
楊炯聽了這話,皺著眉頭思索起來:若李淑沒有說謊,那從動機和獲利方來推算,一旦李漟代表的世家和簇擁李淑的寒門真的因為這事掀起大規模的爭鬥,因此獲利的勢力太多,這個還真不好猜。
當下,楊炯隻得一個個分析:“若你和李漟爭鬥,國家就會變得動亂,從大處著眼,周邊各國都會獲得喘息機會,也不用時刻擔心大華會突然對他們用兵。
所有,首先要確認是否有外部勢力介入。若是沒有,那從內部分析,乾這事獲利的人有很多。
首當其衝的就是李澤,聽說他正在四處招攬人才,發展勢力,積累名聲,若你們兩敗俱傷,此消彼長之下,作為先帝唯一的子嗣,他的地位將大大提高,甚至有一飛衝天之勢。
其次,顏夫子也有可能。
自從先帝駕崩後,先帝口頭承諾給他的安國公爵位,在中樞一直被我師兄以各種原因推諉,到頭來,他就領了個右相的職。而右相本該總領兵、刑、工三部,可兵部是李澤的自留地,工部被你跟李漟瓜分,他就剩下個刑部,保不準他等不及,想要以此來要挾你和李漟讓步放權。
另外,萬和宜和康白已經卸去了軍職,隻是領了個顧命的大臣的頭銜,雖然朝章規定軍國大事需要他們複核,但哪些事大,哪些事小,還不是你和李漟說的算。所以,他們也有作案動機,將你和李漟的勢力稀釋分解,他們就可有所突破,也可再次領兵。”
“還有呢?”李淑聽了楊炯的話,輕笑著追問。
“還有?”楊炯滿是疑惑。
李淑搖搖頭,桃花眸遠眺湖麵,悠悠道:“老太君你忘了?”
“啊?她沒必要吧!她家目前已經是大華第一將門,手握神符、神策、青龍三個禁軍衛,雖然神符衛被拆分打散成了青龍衛,可番號沒撤呀,這就意味著她隨時都可以再次招兵。天波府現在首要的任務是默默發展和牢牢控製這三個禁軍衛,沒必要故意招惹你和李漟吧。”楊炯眉頭皺成一團,一臉的費解。
李淑輕輕頷首,又搖了搖,分析道:“你說得很對,但是你沒從一個女人、一個母親的角度想問題。天波府想要傳承百年,楊朗就得召回,不然他隨時都可能出現意外,導致天波府絕嗣。問題的關鍵就在於,無論是朝規還是公卿,絕不可能允許長安周邊出現三個禁軍衛,還都是天波府指揮的軍隊。
那老太君該怎麼做?無非就是挑頭做將門領袖,用各種方法削弱我跟李漟手中的權力,聯合萬和宜、康白,將大華變成個軍政府,這不就是她的動機嘍。”
楊炯聽了這分析愣在原地,旋即麵色陡然一冷,寒聲道:“若真的是他們,我不介意立刻宰了楊朗!大華絕不允許出現軍政府,現在國家太平,正是該休養生息的好時機,若讓他們將門掌權,大華必將陷入永無休止的戰爭泥潭。”
李淑輕笑一聲,對楊炯的話不置可否,繼續問道:“還有呢?”
“還有?!”楊炯聲音提高了幾分,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可作這局棋的棋手。
李淑見他這驚訝模樣,也不再賣關子,直接道:“餘下的可稱為第三代外戚派,比如崔穆清的崔家、比如李清、比如皇太後。
她們的目的也很簡單,我跟李漟的權力越來越大,我和你要七月七大婚,李漟跟你的關係人儘皆知,你父親權勢滔天,如此看來,最後他們的孩子真的能順利下生並成為皇嗣嗎?若是你,你會不會心裡打鼓?會不會想方設法的削弱我跟李漟手中的權力,搞臭我們的名聲?”
楊炯這下算是徹底明白了,這一樁學子謀殺案,最初的凶手現在顯得已經沒那麼重要,無論凶手是誰,眼下的局麵都已經脫離了他的設想和掌控。
並且,隨著事情的發展,以上這些人和勢力,都可能或多或少的參與進來,都希望借此案件為己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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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三法司越查越亂,越查越不敢查,實在是這局棋的棋手太多,完全不知道該查誰,從哪下手。
而李漟和李淑顯然也知道自己被人做了棋子,於是紛紛選擇沉默,遠離是非,躲在暗處靜觀其變。
這案子牽扯如此之大,以學子案開局,以世家寒門之爭都為眼,各方勢力紛紛出手,各懷鬼胎,各有所求,也難怪無人敢接,無人敢查。
想明白了這些,楊炯便有了初步的計劃,首先要去白虎觀跟老爺子碰個頭,了解下事情全貌。其次再去宗人府見見那些被當做棋子的勳貴,最後才能根據局勢落子,不然沒個方向,總有一種盲人摸象之感。
李淑見事情說的差不多了,當即轉過身,綻出一抹令百花都黯淡的微笑:“現在還覺得我腦子有問題嗎?”
楊炯氣息一滯,他發現自己跟李淑相處好像是在跟兩個人交流一般,就此時的李淑而言,跟自己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大氣溫婉,言笑晏晏,舉手投舉間自成一道風景。
可之前的李淑卻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感覺,總覺得跟那個人說話非常壓抑,且最後的結果總是會變得歇斯底裡,一地雞毛。
如今見李淑跟自己玩笑,楊炯隻得滿是歉意道:“哄小女人的戲言,你彆見怪。”
“哼,跟我道歉!從小到大,你還是第一個說我腦子有病的人!”李淑許是無人陪她說話的緣故,這說話的語氣竟然帶著幾分撒嬌和耍賴的意味。
楊炯也是第一次見李淑如此,當下隻能順著她,故作鄭重道:“公主殿下恕罪,小生口無遮攔!他日定當登門謝罪!”
李淑見他故意擠眉弄眼的搞怪模樣,噗哧一笑,剛要再調笑幾句,卻見那兩位女子正朝這邊走來。
李淑心下一歎,當即輕笑一聲:“歡迎回家!”
語罷,瀟灑轉身,腳步輕快的沒入了層層綠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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