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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抬眼望了望漸沉的天色,又瞥向禦座上神色陰沉的皇太後,終是邁步走向獨自飲酒的李淑,旁若無人地挨著她坐下。
李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將手中晶瑩剔透的酒杯遞過去,嗤笑道:“喲,這是為了你的小青梅,要跟結發妻子興師問罪來了?”
楊炯悶哼一聲,接過酒杯一飲而儘,眼底滿是怒意:“你若真害了她性命,她背後的宗室、千牛衛豈會善罷甘休?你莫不是失了心智!”
李淑身子一歪,輕輕倚在他肩頭,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你怎就篤定是我做的?難不成那老祖宗就沒這個膽子?”
“她?”楊炯冷笑一聲,“她不過想毀人清譽、奪人權勢罷了。真要下此狠手,誰來與你製衡?她心裡可透亮著呢。”
李淑聞言,忽地拿起鎏金酒壺,將他的酒杯斟得滿滿當當,眼波流轉間儘是狡黠:“先乾了這杯,我便告訴你實話。”
楊炯二話不說,仰頭飲儘,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李淑挑眉笑道:“你就不怕我在酒裡下毒?”
楊炯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罵道:“你平日裡少給念初喂些零嘴,都胖得走不動道兒了!還有宸仙殿前的鳳仙花,不會打理就交給內侍省,如今被你修剪得七零八落,哪還有半分鮮花模樣!”
李淑原已在心中揣度過千般應答,卻未料到楊炯這般回應,當下隻覺滿心複雜,桃花眸低垂如斂了春水,聲音細若遊絲:“楊炯,你可知我恨你?這世上我唯一的依靠便是你,你卻處處與我作對,從不肯向著我!”
楊炯聞言長歎,語氣沉沉:“我不知你緣何突然對她下此狠手,但有我在,你就休想得逞。”
“休要將她想得這般純善!”李淑冷笑,眼波流轉間儘是嘲諷,“皇太後自以為能翻雲覆雨,殊不知不過是自作聰明。在這皇宮之中弄鬼,若能瞞過我二人,倒也不必爭什麼了。”
楊炯目光一凜,瞥向神色凝重的李漟,轉眸歎道:“你借著皇太後構陷之機,暗中下了千機毒?就不怕她借著這場叛亂來尋你複仇?”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李淑斟酒的手頓了頓,冷笑如霜。
“你還有後招?”楊炯神色微變。
李淑不語,隻將斟滿的酒杯推過去。
楊炯會意,舉杯欲飲,卻在飲至一半時被她奪過。隻見李淑仰起脖頸,將殘酒一飲而儘,酒液順著下頜滑落,在衣襟暈開深色痕跡。
“這下可肯說了?”楊炯急切追問。
李淑卻癡癡望著他,眼神裡翻湧著說不出的情愫,良久才幽幽道:“你為何總要來攔我?是當我好欺負不成?”
“我……”楊炯一時語塞,忽而想起往事,咬牙道:“那你為何在我歸京時第一個來見我?既已下定決心,又為何在甬道上等我?”
“那不是我。”李淑彆過臉去,神色黯然。
稍作停頓,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裡滿是蒼涼:“從前我總以為,憑著一腔孤勇便能報仇雪恨,完成父皇遺願。可真坐到這位置才知道,梁王一出手,我竟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但你記著,我報仇之心絕不動搖,其餘諸事,隨你便是。”
李淑抬手止住楊炯欲說之語,眸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直刺人心:“楊炯,莫要將我看輕了。論起看人本事,這世上怕是無人能出我右,何況是你?你腹中盤算,我早瞧得清楚,也無需辯解。”
她頓了頓,語氣轉冷,“且莫談兒女情長,今日隻論交易。我要報仇雪恨,你莫阻攔;日後你行事,我也絕不過問,如何?”
楊炯眉頭深鎖,語氣裡滿是無奈:“為何這般迫不及待?”
“我如何不急?”李淑冷笑,眼中閃過一絲悲愴,“江南十九路,如今誰聽我號令?顏夫子一去,樹倒猢猻散,梁王略施手段,父皇苦心經營的聯盟便分崩離析。這般局勢,我哪還有閒工夫慢慢籌謀?既然太後率先發難,李澤又想渾水摸魚,倒不如……”
她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狠厲道,“一並送他們上路。”
見楊炯怔在當場,李淑忽而展顏一笑,湊近他耳畔,聲音輕柔卻帶著說不出的蒼涼:“你可知道,何處才是我的歸處?”
“長安?”
“不對。”
“揚州?”
“正是!”李淑神色鄭重,“我李淑生平未曾求過你什麼,既與你飲了交杯酒,他日若有不測,隻求你將我葬在揚州梅園。”
楊炯心頭猛地一顫,強作鎮定笑道:“好端端的說這些喪氣話作甚!”
李淑回他一個淒然淺笑,那笑意裡既有釋然,又含著幾分決絕。這一笑,直看得楊炯心中發緊,莫名生出不祥之感。
未等他再開口,李淑已翩然回到案前,周身寒意驟起:“且看你那青梅竹馬,如何破局吧。”
話音剛落,鄒魯渾身浴血,拖著五人闖入殿中。他單膝跪地,聲音響徹雲霄:“太後!末將不負聖命,已將突襲坤德殿的刺客儘數剿滅!隻是……齊王妃不知所蹤,幸得擒獲五名活口,請太後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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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後怒目圓睜,重重一拍案幾,聲如雷霆:“膽大包天的逆賊!說!究竟受何人指使?又是如何潛入皇宮的?”
殿內氣氛瞬間凝滯,眾人皆屏息凝神,靜待下文。
其中一人“噗”地吐出一口血水,伴著數顆帶血的牙齒崩出,聲音嘶啞卻字字鏗鏘:“無人指使!我等不過是看不慣女主亂政!弑君殺父之輩也配執掌乾坤?包庇世家、戕害寒門,天理何在?我李十八今日縱然身死,也要為天下鳴不平,叫世人知道,大華絕非人人懼她李漟!縱使她權傾朝野,總有人敢做這擎天玉柱!”
“好個擎天玉柱!”李漟冷笑起身,玉手如電,自禁衛軍腰間抽出長刀,幾步逼近五人,刀鋒抵在李十八喉間,“且說來,本宮何時弑君殺父?又如何包庇世家?”
李十八怒目圓睜,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天下人儘知的事,你這妖女還敢……”
話音未落,寒光一閃,李十八的頭顱已衝天而起,血如噴泉,灑在青磚之上。
李漟鳳目含霜,緩步而行,每一步都似踏在眾人心上:“擅闖宮廷者,殺無赦!”
鄒魯剛要開口勸阻,長刀已橫在他頸間。
李漟冷笑:“你們莫不是忘了,本宮十歲便開始整頓宗室,叔伯輩死在我手上的還少了?今日倒要看看,誰敢攔我!”
旋即,她猛地揚聲高呼:“魏國公何在?”
聲如洪鐘,氣衝九霄。
刹那間,數百玄甲千牛衛如潮水般湧入,刀光映得殿內森冷如冰。魏國公李若宰身披金甲,手持金瓜銅錘,大步踏入,聲震屋瓦:“末將參見大元帥!三萬千牛衛已整裝待發,末將親率一千精銳入宮護駕,其餘將士協同殿前司,將皇城九門封得水泄不通,逆賊插翅難逃!”
李漟微微頷首,緩步走向另一刺客,刀鋒挑起那人下頜,森然道:“說!”
這刺客被嚇得兩股顫顫:“我……我……”
“聒噪!”李漟手腕輕轉,寒光閃過,那人話未說完,屍首已然分離,溫熱的血濺在她紅色裙裾之上,綻開朵朵妖異的紅梅。
殿內眾人皆被李漟這番雷霆手段震懾得呆立當場。
此時眾人已非初時懵懂,皆明白這些刺客打著奉大公主之命的旗號,又將先帝之死的罪名扣在李漟頭上,這分明是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而李漟以暴製暴,分明是要借此坐實大公主殘害手足、宮廷作亂的罪名。誰若此時還敢搬出律法說三道四,那可就真是蠢到家了。
但見李漟手段淩厲,眨眼間已斬四人,殿內血腥氣翻湧,直叫人作嘔。
她紅裙染血,卻更襯得麵色冷豔如霜,刀鋒直指最後一人:“說!何人指使?莫要自誤!”
那人渾身篩糠,雙眼圓睜,喉結上下滾動,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李漟鳳目一寒,長刀破空劈下。
千鈞一發之際,那人突然尖聲嘶喊:“是大公主!是大公主下的令!”
刀鋒堪堪停在距他脖頸三寸處,李漟冷聲再問:“誹謗公主,當夷三族!你可想好了?”
那人哆嗦著掏出一枚金令,高舉過頭頂,聲音發顫:“大公主命我等誅殺齊王妃,為的是……”
李漟一把奪過刻著“宸”字的金令,隻瞥一眼便知真偽,隨手甩到李淑案前。緊接著,她反手割斷浸透鮮血的裙裾,拽著癱軟在地的刺客來到李淑麵前,長刀“哐當”一聲插入桌案,寒聲道:“你作何解釋?”
李淑卻嗤笑出聲,眼波流轉儘是嘲諷:“解釋?平白無故冒出百人刺客,出現在本宮的宸仙殿,你不該問問他們如何潛入深宮?如何躲過殿前司的盤查?說到底,不過是想尋個由頭栽贓罷了!”
話音未落,鄒魯搶步上前稟道:“啟稟公主!據內宮當值內侍所言,因宸仙殿前鳳仙花凋零,內侍省派工匠前去補種。卑職率兵圍剿時,這些人起初手持剪刀、鋤頭,可卻皆是武功高手,將士們費了好大周折才將其製服。”
李淑聞言,忽地仰頭大笑,眼波流轉間儘是譏誚:“麟嘉衛縱橫四海,滅國無數,怎的遇上些拿鋤頭剪刀的高手,倒隻擒得五個活口?駙馬,你來說說,你們麟嘉衛可也是如此?”
楊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麟嘉衛的兒郎,曾於金國精銳手中生擒皇子,抓幾個活口,不過是抬手間的事。那些所謂武林高手,跑得過神臂弩的利箭?”
“哎呀!那就奇怪了,莫不是領軍衛與眾不同?”李淑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酒杯,語氣看似尋常,話裡卻藏著尖刺,刺得鄒魯麵色漲紅,雙拳捏得“咯咯”作響。
李漟冷眼瞧著二人一唱一和,鳳目含怒:“楊炯,你何時與她這般好關係了?”
楊炯神色一黯,聲音幽幽:“自我歸來那日,她在長街獨候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