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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靈曜身著素白宮裙,雙手背在身後,眉眼儘是關切:“聽聞你病了?可好些了?”
楊炯見這小丫頭滿臉擔憂又扭捏的模樣,不禁輕笑:“已大好了,你瞧——”
說著,他原地轉了個圈,又拍拍胸脯,笑意溫煦。
楚靈曜對上他這如春風般的笑意,俏臉驀地一紅,低頭扭捏著從身後掏出個香囊,伸手遞給他時,聲音細若蚊呐:“在荊楚,人生病了便將香囊置於枕下,可去痛消疾。”
楊炯接過香囊,入手微沉,隱隱有草木清香縈繞。
細看之下,這香囊非比尋常錦緞,竟是用上好素白軟緞所製,觸手溫潤,表麵以極細銀線繡著連翹花,需得在光影流轉間方能瞧得分明,端的是低調奢華。針腳細密整齊,顯是下了功夫,唯有幾處轉折略顯生澀,透著生手的小心翼翼。
他忍不住解開絲絛,輕輕撥開口袋,一股清冽微苦的藥香撲麵而來,內裡滿滿填塞著細小乾花。指尖撚起一簇,那花瓣竟還透著鮮亮鵝黃,邊緣微卷卻無半分枯槁,顯然是剛采摘不久便精心風乾的連翹花,正是藥效與色澤最佳之時。
楊炯指尖觸到這新鮮暖潤的花瓣,隻覺一股熱流直抵心底,這哪裡是尋常香囊?分明是她連夜采摘、細心烘製、又一針一線趕製的心意。
這般想著,楊炯珍重地將香囊口封好,認真道:“如此珍貴之物,怎舍得壓在枕下?若是弄壞了豈不可惜!”
說著便要揣入懷中。
楚靈曜初時見他喜歡,心中說不出的歡喜,如今見他竟要放入懷中,卻急得忙上前奪過香囊,“噔噔噔”跑到床邊,一把塞到枕頭底下,抬眼瞪他:“不成!須得放在枕下!”
“為何?可有講究?”楊炯湊近,滿是疑惑。
楚靈曜聞言氣息一滯,右手不自覺攥緊裙角,低頭小聲嘀咕:“枕下藏花,可見夢中人……”
“你說什麼?”楊炯未聽清,下意識湊近些詢問。
楚靈曜剛想好托辭,一轉身卻冷不防撞進他懷裡。
“哎呀!”
她驚呼一聲,後腦直往床榻上跌去。
這一跤跌得急促,楊炯長臂如攬月般及時兜住她纖細腰肢,手掌無意間觸到她腰間銀鈴,“叮鈴”輕響驚起滿室細碎漣漪。
少女發間的淡淡清香混著香囊裡的連翹氣息撲麵而來,楊炯倉促間低頭,正見楚靈曜泛紅的麵頰如三月初綻的桃花,睫毛撲簌簌顫動更似受驚的蝶翼,可愛非常。
楚靈曜心跳如鼓,剛要掙紮起身,後頸卻撞在床棱上,疼得她眼眶泛起水光,嚶嚀一聲便往旁躲,不想袖中帕子滑落,正巧覆在楊炯麵上。
他慌忙扯下帕子,卻見楚靈曜已跌坐在榻邊,藕荷色繡鞋在慌亂中飛出半丈,撞在妝奩的銅鏡上,露出裹著月白軟襪的足尖。
楚靈曜慌得伸手去夠繡鞋,腰肢如風中細柳般彎折,楊炯怕她摔著,下意識伸手去扶,指尖卻不偏不倚觸到她腳踝。
少女如遭雷擊般縮退,錦榻旁銅香爐被帶得晃動,檀木灰簌簌飄落,染得她裙裾上煙塵點點。
“當心!”楊炯話音未落,楚靈曜已撐著身子要逃,慌亂中發間玉簪卻被帳幔勾住。她抬手去解,腰間銀鈴嘩啦啦亂響,倒似要將滿室旖旎搖散。
楊炯苦笑搖頭,忙上前相助,卻見少女耳尖紅得滴血,脖頸間細汗將碎發黏在皮膚上,比新剝荔枝還要鮮嫩三分。
好容易解開玉簪,楚靈曜青絲如瀑傾瀉,發梢掃過楊炯手背,柔滑勝似綢緞。她抓過繡鞋往腳上套,偏那鞋襻總係不牢。
楊炯背過身以免她尷尬,卻聽得身後窸窣響動,間或傳來懊惱的輕哼。
待她係好繡鞋,卻見妝奩上的銅鏡已被繡鞋打歪,伸手扶時,指尖又碰翻了胭脂盒。紅色胭脂如晚霞傾落,灑在素白裙裾上,恰似潑了半幅春日畫卷,無端添了幾分氤氳韻致。
“這……這可如何是好?師傅還等我回去呢!”楚靈曜急得直跺腳,裙擺揚起的風裹著胭脂香撲麵而來。
楊炯轉身見狀,忍俊不禁道:“莫急莫急!”
話音未落,卻見楚靈曜突然撲到妝台前,原來打翻的胭脂盒正朝著那精致的梳妝匣流去。
她這一撲太過急切,發間珠花“啪嗒”墜地,楊炯彎腰去撿,不想楚靈曜同時轉身,兩人額頭重重相撞。
“哎喲!”楚靈曜捂著額頭後退,後腰撞上妝台,瓶瓶罐罐叮當作響。
楊炯伸手去護,手肘卻碰到案上青瓷花瓶。花瓶骨碌碌滾落,楚靈曜慌忙去接,卻因裙擺太長絆住腳。
眼看花瓶即將墜地,楊炯一把攬住她腰往後帶,另一手穩穩接住花瓶。
這般近距離相對,楚靈曜清晰聽見楊炯胸腔裡如擂鼓般的心跳。她欲要掙脫,卻覺腰間那手似有千鈞之力,溫熱掌心透過層層綢緞,燙得她皮膚發顫。
楊炯將花瓶放回案上,剛要鬆手,楚靈曜卻因腳下不穩又往前栽,整個人直直撞進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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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不是要拆了這廂房!”楊炯雙手虛扶她肩膀,卻見楚靈曜慌亂中攥住他衣襟,俏臉早已紅如霞緋,此刻恨不能化作青煙逃出這狼狽之地。
少女溫熱的呼吸透過錦緞熨在他胸口,楊炯但覺喉頭發緊,方要扶她起身,卻聽“嗤啦”一聲。
楚靈曜的裙角不知何時勾在妝台雕花處,這一扯竟撕開半幅裙擺。她低頭見半截小腿外露,驚得如狡兔般跳開,卻忘了身後胭脂盒散落。
慌亂間,一腳踩在紅色胭脂上,整個人向後仰去。
楊炯哪裡容她摔著,箭步上前將人攔腰抱起,不想她繡鞋再次飛出,正巧落在他肩頭。
楚靈曜又羞又急,伸手去夠鞋子,烏發掃過他脖頸,惹得他不自覺縮頸。
“放我下來!”楚靈曜紅著臉掙紮,卻被抱得更緊。
慌亂中揮動手臂,竟不輕不重打在了楊炯臉上。
楚靈曜見狀慌了神,忙伸手撫他麵頰,結結巴巴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楊炯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心頭忽生柔軟,卻仍板臉道:“怎的如此毛手毛腳?”
話音未落,楚靈曜指尖尚停在他臉上,觸到皮膚溫度,如被燙著般猛地收回,卻又碰翻妝台上的香水瓶。
晶瑩液體如泉流淌,沾濕她裙擺,亦浸透他衣袖,滿室登時縈繞馥鬱香氛。
楚靈曜望著滿地狼藉,眼眶漸漸泛紅,委屈道:“都……都怪你!”
楊炯見她要哭,無奈道:“你好沒道理,分明是你自己慌亂才弄成這般。”
說著便要替她擦淚,她卻偏頭躲開。
楚靈曜轉身欲走,卻因裙擺撕裂行動不便,兩腳打結,一個踉蹌又往前栽。
楊炯眼疾手快再次抱住她,不慎觸到腰間軟肉。
楚靈曜癢得“咯咯”直笑,扭身躲避,兩人在狹小空間裡推搡起來。她發釵不知何時墜地,青絲如墨傾瀉,發間清香混著女兒香與香水氣息,將方寸之地染得旖旎。
“莫鬨了!”楊炯無奈道,卻見她仰起臉,眸中淚影未乾,紅唇微張,呼吸間儘是清甜。
楊炯心神一晃,忙扶正她,撿起地上繡鞋,伸手握住她蓮足作勢穿鞋。
楚靈曜腳踝觸到溫熱,如遭電擊般縮腿,卻因失衡又倒入他懷。幾番拉扯,兩人皆狼狽不堪,氣喘籲籲。
楚靈曜裙裾破裂,珠翠散落。
楊炯衣襟褶皺,衣袖透濕。
然四目相對時,竟皆愣在當場。
楚靈曜咬唇彆過臉,低聲道:“還不放開我!”
楊炯如夢初醒般鬆手,隻見少女如受驚小鹿般跑開,裙擺掃過胭脂,拖出一道紅痕。
她一蹦一跳去撿門口繡鞋,剛一拾起,無意間瞥見門縫,差點沒被嚇死。
楚靈曜鞋也來不及穿了,一臉焦急的轉身滿屋子逡巡。
楊炯見此一愣,疑惑道:“你找什……”
“你彆出聲!”楚靈曜如踩了尾巴的貓兒,飛速奔至楊炯身前,慌亂中竟以繡鞋捂住他嘴,眼神直勾勾盯著門口,急得泫然欲泣。